钟聪当时见他如此模样,担心死在自己身边不吉利,自然也就没有再坚持。 几个百姓找到史嵩之家里,请求他指教,史嵩之在妻子的搀扶下,来到客堂,见了他们。 众人见了史嵩之,心里一惊,只见他着实病得不轻,脸色阴暗,眼神呆滞,有气无力,时不时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只咳的人揪心,生怕他一个气没上来,直接咳走了。 几个百姓说明来意,史嵩之有气无力,道啊;“几位哥哥能来找鄙人,这是你们看得起鄙人,那鄙人就说几句为你们好的话。 钟首领乃是圣人子弟,知礼仪,懂节气,他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好好听话便是,莫要多想。”
史嵩之这话,意思明了,那就是你们不要去想对付钟聪,不管钟聪是什么人,都不是平民百姓能够对付的。 一人听了,不高兴,道:“史先生,我们敬重你有学问,是圣人子弟,这才请你来出主意,现在你竟然说这样的话,难道你那些书都是白读的不成?圣人的教诲就是教你明哲保身?”
又一人道:“先生,官家仁义,给我们分发田地,这可是从来没遇过的好事,我们都在盼着,谁想被钟聪给搅了,我们都恨死他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恨死他了,还请先生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面对百姓的祈求,史嵩之依然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不住的咳嗽,想要说话,可又是说话困难,半天说不上三句话,而且大家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无奈之下,最后百姓也是离去。 百姓走后,史嵩之在妻子的搀扶下回了卧室,门一关上,刚才还一副病怏怏的他,洗了一把脸,将妆容洗去,恢复了本色,变的精神。 他妻子不解,道:“郎君,百姓早对钟聪不满,现在钟聪大败,郎君正好发动百姓,到时既为百姓做了事,也为朝廷分了忧,如何不可?”
史嵩之轻笑,道:“娘子你看今天来找为夫的那些人,有木匠,有卖菜的,也有店堂的小二,还有街头泼皮,什么人都有。 真要对付钟聪,此等大事,最是忌讳人多眼杂,娘子信不信,今日为夫只要一句话没说好,转身钟聪就命人来杀为夫。”
他妻子惊讶,身子都忍不住发抖,对丈夫的谨慎小心更加钦佩。 到了夜晚,史嵩之悄悄摸黑,走小路偷偷出了城,找到城外的山。 山上有一个土匪窝,盘踞在此已经五六年时间,史嵩之曾经与他们山寨头领有一面之缘。 还没上山,史嵩之便被土匪发现,他报明身份,而后道:“还请通禀大当家,便说史嵩之来见,与他有要事相商。”
土匪将其绑缚,押上了山,而后禀报大当家葛大海。 葛大海听了,知史嵩之素有才名,自是见了他。 一见面,史嵩之便道:“大当家,学生这里有一场富贵送于大当家,不知大当家可敢取否?”
“富贵,什么富贵?我们这些人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每日里窝在山上不敢动,何来的富贵?”
葛大海显然对读书人张口富贵,闭口治国的场景早已习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轻蔑的回了一句。 史嵩之也不生气,道:“钟聪造反,把县衙屠了个干净,如今朝廷发天兵来剿,初次交战,钟聪大败,折损大半人马,如今明眼人一看便知钟聪败亡已成必然。 若是此时大当家带着山上的兄弟,协助官军剿灭钟聪,何愁朝廷不发下赏赐,兄弟们也可回归正途,不必终日躲躲藏藏,有家不能回。”
葛大海动心,但也不敢轻易答应,他道:“钟聪那可是上万人马,即使折损过半,那也还有五六千人,我这山寨不过区区几十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史嵩之微微一笑,从容道:“大当家莫要看轻自己,须知四两拨千斤,只要将力量使用的恰到好处,几十人也可起大作用。”
葛大海沉默,目光幽幽的看着史嵩之。 史嵩之坦然,自信的与他目光对视,丝毫不躲闪,他的这份镇定从容,令葛大海更加心动。 最后葛大海问道:“你打算要我如何做?”
史嵩之一听,心中有了底,更加自信,道:“官军来势汹汹,一场大战便歼灭钟聪叛军数千人马,战力可见一斑。 现在官军只需修整数日,定然兵临城下,届时彭泽城必然不可守,这一点学生看的到,钟聪自然也看的到。 故而学生料定在官军到来之前,钟聪必然悄悄带着人马逃离,而现在,他想必已经在收拾金银细软,挑选精锐人马,为逃跑做准备了。”
葛大海站起来,若有所思,细细思量他的话,“然后呢?”
“很简单,钟聪要想安全逃脱,必然还是要派人在城池坚守一段时间,给他顺利逃跑作掩护,这便需要大量的人手。 这时候若是大当家带着人去投奔,其必然接纳。而且为了表示器重,吸引其他人来投,钟聪还会亲自接待大当家,那时,大当家便可只身将其擒拿,静等官军到来,如此,大功便到手了。”
“此事如此重大,一个不好,我与诸位兄弟便要命丧黄泉,你叫我如何信你?万一你受人指使,来诓骗我等,我等岂不是死路一条?”
虽然史嵩之说的有理,似乎做起来也不难,毕竟葛大海本就是土匪,取得钟聪信任不难,见他的面也不难。 但史嵩之是不是目的不纯,背后受人指使,来借山寨的人头邀功,这就说不准了。 而且这么重大的事情,万一事前走漏风声,那他再带人去假意投奔,可就是自寻死路。 “大当家不信学生,这也好办。”
史嵩之面不改色,说了一声,随即走到一小土匪面前,对他伸出手,道:“敢请哥哥借刀一用。”
那小土匪不知该不该借,目光看向葛大海。 葛大海点头,小土匪便将刀借给了史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