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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真实梦境(1 / 1)

第四章真实梦境南霁云没想到求死也是如此艰难。他们居然真的没有死。他们居然真的突破了十几万大军的包围圈。浑浑噩噩,要下这个百死无生的求援任务,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线成功的曙光。南霁云是军人。军人要死也要先完成任务再死。也许,有了援兵能打破噩梦?南行云从一旁轻轻地扶住南霁云,说道:“八哥,坐着休息一下。别想那么多。”

南霁云苦笑着点点头,顺从地坐在树根上,靠着柳树,闭上了眼睛。虽然,身体很疲惫,但睡眠并不深沉。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霁云的意识似乎一直游弋在半梦半醒之间。意识突然受到某种吸引,一种莫名裹挟着他异常快速地向前向上飞腾。速度太快了,感觉有些类似溺水的窒息,他用力扭动了一下,整个世界仿佛晃了晃,仿佛突破了某种禁锢,忽然如同回到母胎,祥和、轻松、温暖,一念不生。南霁云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中。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单调、空旷、寂寥、了无生机。远远近近涌动着似云似雾的灰色。天空也是灰色,无远弗届的灰。他是站立着的,脚下似实还虚,似土似云似雾。云雾在身前后翻涌,无形的力量继续牵引着自己冉冉上升,恍若无物般突破穹顶。然后从厚厚的云层中冒出头来,继续上升,一直投入无尽虚空。前方有一团金色的光芒,仿佛是虚空中惟一能被感知的存在。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南霁云,一路飞了进去。这是一座用恢宏不足以形容的巨大神殿,仿佛是世界之壁耸立在世界尽头,遮天蔽地。神殿内充盈着极致华丽的金色如实质般荡漾。金色虽然浓郁,但又很柔和,并不刺眼。这是一个广袤无垠的空间。虽然上下左右却皆为虚空,但是脚下的感觉立足之处是真实无虚的实地。心中若有所思,于是,脚下忽然浮现一条金色的光路,仿佛一直都存在在那里,它起于虚无,隐于虚无。南霁云行走在这条金色的光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还是同样的环境,没有丝毫变化,连时间似乎也失去意义。光路的尽头,终于有了变化,出现一个金色的光点,并且不断扩大,最后延展出一座恢宏无比的神座。神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他头戴纶巾,身衣鹤氅,手持羽扇,素履皂绦,面如冠玉,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沧桑智慧有若星空大海,深邃幽远。莫名地,南霁云知道他的名号:天枢神相诸葛武侯。“你终于来了。”

诸葛武侯微笑着说。“我是本体分出来的一丝神念。这里是我用神力和时空碎片构筑的世界。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诸葛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磁性,柔和而动听,仿佛春风拂面,吹散了南霁云连日来的迷茫和困顿。“南将军,不需多礼。”

诸葛挥挥手,拦住了要毕恭毕敬行礼的南霁云。温和地说道:“我的神力有限,颠倒时空,沟通两界,做得有些勉强,所以,长话短说。”

“为将有五德,智、信、仁、勇、严。你不错。”

“我耗费神力引你来这里,是有事相求。”

“三国世界的蜀,是我点燃神火的香火之地。那里缺少良将镇守。”

“我想请南将军在大唐世界的事情完结后,去那里帮忙。”

诸葛顿了顿,看向欲言又止的南霁云。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了南霁云的身影。在这一刻,南霁云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如琉璃般透明,从内到外,没有一点能够藏匿的秘密。诸葛继续说道:“你的困惑,虽然我也能为你解答,但是我不会帮你。人渡不如己渡,总要自己想明白才好。”

“做军人有做军人的选择;做百姓有做百姓的命运。”

“逃避不能获得心安。”

“如果你真不认可当下的世界,你需要更有力量。等你具有足够力量的那一天,自然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去改变世界。”

“应允我,挣脱宿命。或许你可以有机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有限度地重塑世界。”

南霁云沉默了。最近的屈憋让他总有砸碎世界的冲动。重塑世界的诱惑使他动了心。便应允道:“喏!”

随即又疑惑道:“但是,我怎么知道在大唐世界的事情完结了?”

诸葛轻轻一笑,“时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得到南霁云的应诺,诸葛松了口气,显得更加人性化。“人心最是复杂多变,即使是神也管不了人心的取舍。你能愿意,真的帮了大忙。”

“好了,既然同意了帮忙,我们的时间不多,该是做点准备了!”

诸葛伸出手,掌心中突兀出现一个光点。弥漫在空间的金色忽然如有生命般,开始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围绕光点旋转,越转越快。最里面的金色盘旋着开始投向光点。越来越多的金色盘旋着如龙转风投向光点。慢慢地,光点化为一个液滴,如夏日清晨荷叶上的珠露。液滴不再吸收金色,缓缓地飘离掌心,悬浮在诸葛身前。诸葛面对着液滴,口颂着玄奥的咒语,双手眼花缭乱的掐着各种印诀。液滴忽大忽小不停的幻化着形态,收敛着光华。诸葛双手一合,一声轻叱:“咄!”

一只圆环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它婴儿手掌般大小,式样古朴,晦暗无光。仔细去看它,又似乎并不存在,仿佛空无一物的虚无。圆环在空中悬停了一瞬,然后,向着南霁云飞去。它环绕着南霁云飞舞,如同新生的生命,好奇地观察着南霁云。一圈、两圈、三圈,最后他停在了南霁云的左耳垂。诸葛上下前后打量了一下,颇为满意地说:“别的形态都不是很方便携带。耳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南将军戴了它,居然还多了一点原始的粗犷气息。”

他笑着解释道:“这是用时光碎片和神力构筑成的魂引。它是突破时空壁障的钥匙。它既是时空的道标,能带你顺利地去往三国世界,也是在时空中旅行时的灵魂的庇护所,有了它的庇护,灵魂才不会在时空乱流中受伤和迷失。”

稍作停息了片刻。诸葛伸手往空中虚抓,直接‘撕’下了一大块金色,搓搓揉揉,少倾,一枚金色的符文浮出手掌。他连连虚抓,搓搓揉揉,反反复复,双手若蝴蝶般上下飞舞,一枚枚形态各异的符文雀跃般浮出。弥漫在空间的金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掩藏在金色中的神殿逐渐挣脱虚幻,变得越来越真实。或许是错觉,诸葛开始显得有些虚幻。符文越来越多。空间透出外面的灰色。大殿震动起来,发出轰鸣,甚至开始不停有碎石从穹顶坠落。诸葛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他用手向南霁云虚领,一声大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符文如飞鸟投林扑向南霁云,从他的额头进入身体里。南霁云小心地检视全身上下,一种莫名的明悟突兀出现,符文分做了两部分。一部分留驻在识海深处,另外一部分与血脉缠绕同化。诸葛的身影如同肥皂泡般迸裂,化为一抹流光。留下的声音在南霁云的识海深处响起:“融在血脉里的是遮天,它可以屏蔽天机。时间到了,自动触发发生作用。”

“留在识海里的是我在时光海拾捡的引动时光浪花的时空碎片,和我毕生武略兵法杂学。它们被我用神力和咒语束缚。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暂时关闭的随身图书馆,当机缘到了的时候,你自动会知道如何使用它。”

“这处世界神力已经耗尽,即将塌陷。请让我在回归前送你离开。”

流光裹住南霁云,牵引着飞出了神殿。身后恢弘的殿堂正向里收缩塌陷,转瞬间,成了一个黑点,最后了无痕迹。仿佛神殿在这里从来未曾存在过。归路比来时快很多,转眼间南霁云就回到茶亭的柳树旁。恍惚间,南霁云仿佛看到自己正靠在老柳树小憩。他疑惑的伸出手,想要触摸睡着了的自己。有一层柔韧至极的蛋膜阻截着。蛋膜无形无迹,却又真实无虚的存在,隔绝了两个世界。这边是灰,那边是黑。诸葛的声音在心里响起:“南将军珍重!”

一股沛然大力从南霁云的背后透出,带着他挤开了蛋膜,掉落到了黑的世界。如高空失足,南霁云心里一虚,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睛,谨慎地扫视四周。营火还在燃烧;围绕着营火枕着兵器躺着的是一同浴血的兄弟们;半躺着的战马在外侧挡着夜风;不远处来回走动的是值哨的南七南八。这是自己熟悉的黑的世界。原来不过是个梦而已。南霁云站起身,抬起左手,习惯性地捏向自己的左耳垂。忽然,他呆住了。那里有一只耳环。虽然,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摸到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只耳环的存在是如此真实不虚。那么梦也不是梦?南霁云带着这样的疑惑检视全身上下,却根本没有发现所谓的遮天和随身图书馆的踪影。天光了。队伍重新踏上去临淮的求援之路。或许是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也或许是南霁云暂时摆脱了噩梦的混沌,队伍少了点压抑,多了些生气。缓缓急急地行。晌午时分,终于看到了临淮城外的十里长亭。十里长亭是迎接新官和亲人送别的地方。战乱时期,长亭用来接官的少,送别的多。送人死别的更多。临淮城的十里长亭,有群黑衣人正在送人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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