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气成冰。
时音手捧着暖热的酒杯,开口“明日侄女准备离开了。”朱凤英面露惊讶,随即又带着笑意:“可是闲姑母这里没意思了?”
“是啊,待了四个月,侄女如今看着东府地都觉得无聊的紧。”
“行,你的性子我知道,也不挽留你,不过何不过几日再走?如今天寒地冻的。”
时音嬉笑道:“天寒地冻才好,冻着回去,凭着那可怜劲儿,还能讨得母皇父君的怜爱。”
朱凤英笑骂道:“你倒是想的好,可想你姑母我就要受斥责了?”
“嗯,不会的,姑母是母皇的姐姐,母皇怎么会斥责您。”
“我也就辈分上比你母皇大了些,可派不上用处!”
“不不不,我瞧着,姑母和母皇关系一直很好吧?”
朱凤英迟疑了一瞬,随即道:“一直不错,只是我们与你这般大小的时候关系才是好的,毕竟如今距离远了,见一面也难。”
时音表示理解:“那倒也是,不过侄女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姑母可愿解答?”
“自然。”
时音垂眸看着杯中平静的酒面,声音低沉,“姑母比我母皇年长,可当初太皇却偏偏将皇位传给我母皇,侄女想知道,您可怨恨母皇?”
话似箭出鞘般来的突然,锋芒毕露,朱凤英持酒盏的手一顿,随即喝了一口酒,面上状似轻松。 “怨自然是有的,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这近三十年看着你母皇将重鸾国治理的越发的好,我这心中的怨早就没了,而今也觉得活得轻松舒坦!”
“是吗?”
“那是,若是心里还存着怨,姑母我可就是逆臣了,这两字没有哪个臣子想戴上。”
时音放下酒盏,自语了一句“逆臣啊!”
随即她抬头直视面前的人,质问:“那侄女再问一句,姑母既不想当逆臣,那为何自我幼年时就四处败坏我的名声?”
闻此,朱凤英双眸一挑,“这话荒谬至极,姑母怎么可能这么做?”
时音轻嗤一笑,“姑母别急着否认,还有呢!在我治理北洲时处处设阻的,在江户饲养私兵的,还有在余川私造军械的,不都是你吗?”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了。 时音又抛出最后一句话“此外,还有易清易湘易渝三人,也是你派到我身边的吧?”
好了,这下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朱凤英却也不见慌张,反而举手拍起一阵掌声。 “将北洲翻天覆地的皇女朱璃果真不可小视!本君近三十年的心血竟就让你四个月便了如指掌!”
时音:“东淮君就不辩解一下?”
朱凤英摇头,“都是事实而已,倒是你,就这样和盘托出,不怕本君让你出不了这东府地?”
时音轻笑道:“今日既都说了,那侄女自然就已堵上了性命。”
“哦?看来还少了什么。”
“没错,坦白来说,你确实隐藏的极好,侄女还并无铁证。”
朱凤英也笑了,“你倒是大胆!也不知是你高看了自己,还是过于轻视本君!可知空口无凭?你这样说,是给本君动你的机会。”
时音坦然:“没错,侄女就是要给你动我的机会!”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朱凤英心里不明,面上不显,“你在戏弄本君?”
“不,侄女是想和你打个赌。”
“什么赌?”
“明早侄女就会离开,等一出东府地,我自会与一众人分开,到那时你便可派人来追杀我,随便你派多少人,或布下多么复杂的天罗地网,若侄女到皇宫之前就失了性命,这赌就是你赢了,若我能无恙到达皇宫,这赌你便输了,赢了侄女的性命就是你赢得的赌注,输了,我不要你们的命,要的是在你那两个女儿有生之年里,不许东淮府里任何人谋反!”
朱凤英:“你倒是自信,可本君为何非要下这个赌?”
“就算今夜我不说这些,你也不下这个赌,你不是也会要了我的命吗?就在我出了东府地之后,那也不过就两个结果,追杀成功,你们皆大欢喜,追杀失败,这一点的严重性不用多说了,侄女是记仇的,如今没有铁证,但他日我为皇时,你与你的女儿将来定会落个狼狈不堪的下场。”
“呵,既是天罗地网,追杀失败又怎会可能?”
“因为侄女会金蝉脱壳啊!还有,姑母或是不知,黑雀来了。”
听到黑雀一词,朱凤英眼里一深,黑雀可是历代女皇手下的影卫,共有十个,均可以一挡百,毫不夸张。 见奏效了,时音继续道:“去北洲前,侄女就向母皇要了五六个在手里,不过我可以保证,若是你下了赌,那侄女逃离时一个影卫也不带,如此,仔细想想,可是划算的很?”
沉吟片刻,朱凤英道:“若是对本君划算,你又为何偏要开这赌局?”
“因为,侄女陪母皇和父君安度晚年,想替她们处理了麻烦,兵不血刃,一劳永逸。”
“呵,用自己的性命做赌,却又想陪她们安度晚年,岂不本末倒置?”
“这就是侄女自己的事了,如今,你只需决定到底入不入这赌局?不入你死我亡,入了你们母女三人只有活路。”
朱凤英:“哈哈哈,好!这赌本君入了,当年母皇连争上一争的机会都没给本君,就将皇位给了那人,如今,能与她女儿来场殊死搏斗,本君又有何惧!”
闻此,时音站起了身,“姑母愿意入局就好,明日分别,他日若还能相见,望你只是东淮君,而非逆臣。”
“那本君更愿你我他日不复再见。”
轻笑一声,时音便离开了。 朱凤英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酒沸腾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满屋的酒香,她站了起来,清醒了。 本君,还没输,这场豪赌,必须赢。 …… 因为屋子附近的下人都被遣退了,没有人,时音一出屋子,就感受到了寒意,她伴着满庭院的雪和寥寥无几的灯离开。 路上。 “嘤嘤嘤,宿主,你这是拿命来赌啊!叮当不同意!”
时音:“那你还想不想任务完成了?”
“想……可也不用干那么危险的事啊!”
“叮当,这事必须快刀斩乱麻。”
“为什么?”
“因为母皇的年限要到了。”
“啊?”
“我说你身为系统怎么记性如此差,这具身体的母皇朱凤君,她是突发顽疾去世的,并没有人为因素不是吗?”
“对对对,叮当想起来了!是这样的。”
“她的时间快到了,所以我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就一直陪着她,无挂无虑,原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可……那……好吧,那宿主你一定要小心点,非常至极的小心。”
“知道了,放心吧。”
翌日。 时音坐上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