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上次借家什的赵家,不过这次去赵家可不是为了借家什。
赵大的婆娘张娘子除却保媒拉纤外,有时侯还会充当中人,帮人做个见证收些中人费。她娘家是城西的农户,家境还算殷实,除却种庄稼外还养了不少鸡鸭牲畜。 张家家里有田地和牲畜等着伺候,鲜少有时间来城里售卖鸡鸭,就是来卖也没空久等,而批发卖给鸡贩子又会被人压价,不划算。 后来张老汉一想,自家闺女在城北,家里院子也不小,索性就托付给闺女。 张娘子自己是媒婆,平时替人保媒拉纤结识了不少人也算人脉宽广。她又是做得这行生意,想结亲的人家想开荤便都会从她那里买,一来让她给自家闺女(儿子)说个好亲,二来买谁的不是买。 所以赵家虽然不是专业的鸡贩子,但是生意一直还不错。 再加上离得近,有时侯同巷的人家突然来了客人,或是临时要买鸡鸭的也多会去她家。比如文舒在此等情况下也只能往她家去,因为西市的鸡贩子早在下晌就已经回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赵家门外,文舒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 “谁呀?”刚从外面买了晚饭,正准备吃的赵家人停下了手,张娘子瞟了一眼桌上的酱肘子,扭着腰往外走。 “婶子,是我。”
张娘子脚步一顿,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文家那丫头? 念及此,步子忙加快了几分。 “哟,真是你啊,怎么这时侯过来了?”
甫一见到今天的红人,张娘子那个心情啊。
“来问问,婶子家可还有鸡?”“鸡?有有有,你要买鸡啊。”
张娘子一边回答,一边热情的将文舒迎进去,“可吃过晚饭了?”
“还没呢。”
“那在这吃点吧,大郎,赶紧加副碗筷。”
“不不不,婶子别忙活了,家里已经做好了。”
文舒连连推拒。
“这样啊。”张娘子搓了搓手,没再勉强,指着院子里的鸡圈问:“要什么样的,公鸡还是母鸡?要多大的?”
文舒看向鸡圈,此时鸡圈里或站或趴着十几只鸡,除了一只公鸡外,其余的皆是母鸡,有大有小,大的七八斤左右,小的五六斤。 “这两只瞧着不太精神啊。”
片刻后,文舒指着鸡圈角落里,趴着的两只母鸡道。
张娘子笑了笑,“热的,这些鸡都是早上我娘家爹刚送来的,当时这两只关在最里头,许是闷着了。你要是买,婶子给你便宜些,每斤少三文。要不放心就另选一只,你看那只麻灰的.....”张娘子指着一只膘肥体壮,精神奕奕的母鸡道:“.精神头多足,要是不急着吃,再养半个月都能下蛋了。”文舒沉思了一下道:“我哪能信不过婶子,就拿一只吧,要那只小的。”
她指着蹲在鸡圈最边的那只,又指着另一只麻灰的道:“这只也一并捉了。”
“哟,一气买两只啊,吃得完吗?”
张娘子道:“眼下天热可别放坏喽。”
“不怕。”
文舒笑了笑,“又不是一天吃,今儿个只做那只小的,麻灰的还想再养养。”
张娘子一顿,旋即道:“我说嘛,成,要是觉得你那养的不方便,还可以提回来,婶子这院大,帮你喂几天也不是事。”
文舒点点头,笑着谢过。 张娘子把两只鸡过了称,小的精神不好的那头只有五斤,麻灰的那只却有八斤。鸡肉平时是十三文一斤,因那只小的张娘子说每文给她少了三文,所以最后只收了五十文。 那只大的却有八斤,原要一百零四文,张娘子又作主抹了零头,只收一百文。 最后两只鸡共花了文舒一百五十文。 眼看着文舒提着一大一小两只鸡走出家门,张娘子连连感叹,文家这日子是真起来了!平时哪见她来自家买过鸡啊,今日却是一买就是两只。 果然攀上高枝就是不同,这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啊。 她一边感叹,一边关门回了堂屋,屋内父子三人正等着她,赵大好奇道:“文家那丫头来买鸡,还一买就是两只,可是家里来客了?”
张娘子白了他一眼,“不是,我问过了,说是一只今天吃,一只再养养,过几天吃。”
“财大气粗啊。”
赵大感叹的咂了一下嘴。
就是他们这卖鸡的也不敢说隔几天就吃一只鸡啊。 说到这个,张娘子更没好气:“咋啦,眼馋了,晚了........早说了那文家丫头长的不错,人也利索,配给大郎当娘子多好。你非说文泰是个累赘,如今好了,那些达官显贵都争着求娶呢。”“哼,等真嫁出去了再说吧。”
赵大摇头,闷了一口酒。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娘子问。
赵大似笑非笑道:“达官显贵在乎脸面,怎么可能让她带父出嫁,所以这最后要不是那些人家打消念头放弃娶她,要么就是她放弃文泰,自攀高枝。”“啊,不能吧,文家丫头看上去,是个有孝心的。”
赵大一脸的不赞同:“孝心得看在什么时侯,等嫁人了就不一定了。”
“若真这样,可就真替文泰不值了。”
张娘子道。
想当初,他们才搬来不久,她就想过替文泰张罗一门亲事,嫌些媒钱。 哪晓她刚提,便遭文泰一口回绝,说是文舒还小,怕娶了后娘对她不好。她也是女人,一想也是。 可后来文舒十岁那年,邻街的王寡妇想要改嫁,看中文家人口简单动了,托她去问个口信。 她当时心想这回定然准了。 一来文舒已经大了,且性子淘,力气大,就是有后娘也不可能再被欺了去。再者文泰都空房十年了,男人嘛,能不想有个女人暖被窝,更别说那王寡妇还有不少奁财(嫁妆)。 怎么想,这都是一桩不可能拒绝的喜事。 她满心欢喜的去提,哪晓得才张口,文泰又给拒了,还是那个理由,文舒还小,想等她出嫁了再说。 张娘子“............” 从那之后,她算是看明白了,文泰是真的没有动过续娶的念头。 那会儿这片的媒婆都说,也不知文泰原来的娘子是什么神仙人物,竟能让他一守十几年。 妇人们好奇惋惜的当口,也佩服他这份难得的情深,甚至会想要是自个早去了,自己屋里那个能守几年。 怕是半年都够呛吧。 这倒不是她们不信自家官人,而是这种例子太多了,娘子过世还不过百日,男人就娶新妇进门的事情放眼皆是。 妇人们哀叹男子薄幸的时侯,更敬佩文泰这种情深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得个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