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婷咬了咬唇:“不,不是我,是有人要害我,不关我的事。我的确是给王妃用了这方子,只是我得到这方子的时候,这方子上面并没有下面那些字,我才会去问大夫有没有问题,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我的。”
“是阿娇,就是阿娇,定然是她……”王婉婷一口咬定是苏婉兮,抬起眼来恶狠狠地望着苏婉兮。说着,目光却突然转向了一旁站着的寿宁郡主:“嫂嫂!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不管不顾吗?莫要忘了……”寿宁郡主身子一颤,却是打断了王婉婷的话:“清酌,此事证据尚且不足,今天天色已晚,倒是不如让人先将婉婷带下去,她在咱们府上,也定然翻不出什么花样来。而后咱们再将此事仔细查一查,若是果真是婉婷所为,便是将她送到府尹衙门处置,我也别无他话。只是她也是王启的妹妹,王启如今没了音讯,若是回来之后知晓咱们贸贸然处置了婉婷,怕也不好。”
苏婉兮心中的疑惑愈发重了几分,她总觉着,寿宁郡主似乎有些怕王婉婷。只是不应该啊,寿宁郡主是陛下亲封的郡主,王婉婷不过就是一个民女,而寿宁郡主又是王婉婷的嫂嫂。无论从哪个身份而已,寿宁郡主都不可能会对王婉婷有惧怕啊?只是,之前苏婉兮便觉着王婉婷和寿宁郡主有些奇怪。如今这奇怪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厉害,看方才王婉婷和寿宁郡主的模样,倒好似王婉婷手中握着寿宁郡主的什么把柄似得。叶清酌亦是在打量着寿宁郡主,寿宁郡主却是微微低下了头,躲开了叶清酌的目光。叶清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姐姐这样说了,那就先将王婉婷带下去吧。此事我自然会仔细查清楚的,只是母妃那里,姐姐还得好生解释解释才是。”
寿宁郡主一愣,半晌才点了点头。叶清酌见状,就站起身来,进了寝屋同楚王妃说了两句话,才带着苏婉兮回到了清风院。进了清风院中,叶清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婉兮连忙将屋中的灯都点了起来,刚将灯点了,一抬起眼来,却见叶清酌在看她,眼神晦涩难明。苏婉兮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却带着笑道:“世子爷这样盯着奴婢瞧,可将奴婢吓了一跳。”
叶清酌却曾经没有收回目光,半晌才问道:“此事果真与你无关?”
苏婉兮低下了头:“奴婢哪有这样的本事?虽然奴婢恰巧知道那个方子,也不过是因为以前看到过,不过是巧合罢了。奴婢整日呆在清风院中,也没有法子将这方子悄无声息地送到王姑娘的手中,又强迫王姑娘给楚王妃用啊?虽然奴婢的确不怎么喜欢王姑娘的一些做派,只是王姑娘毕竟是客,也是主子,奴婢可没有这通天的本领去害王姑娘。”
叶清酌的目光在苏婉兮脸上转了转,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吩咐着苏婉兮:“让人准备晚饭,然后准备热水来,我要沐浴。”
苏婉兮应了声,低着头退出了正屋。待离开正屋的瞬间,却是忍不住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叶清酌的眼睛太利了,她在他面前,总会觉着像是藏不住秘密似得。叶清酌的怀疑自然是没有错的,此事的确与她有关。只是她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知晓的这个方子写下来,放在了下书房中一本养颜方的书中。那本书中,写有王婉婷此前给楚王妃用的牛乳与珍珠粉调制敷面的方子,她知晓,王婉婷看过。王婉婷为了成为世子妃,不断地想法子讨好楚王妃,那本书,王婉婷应当看过许多遍。苏婉兮将最后那些警告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写了上去,若非王婉婷太过急功近利,瞧见那些字,也断然不会用。可是问题就出在王婉婷太着急了,她急着想要博得楚王妃的依赖,急着通过楚王妃,成为叶清酌的枕边人。急得有些不择手段。所以王婉婷对楚王妃用了这个凶险的方子,这就怪不得她苏婉兮了。苏婉兮咬了咬唇,快步去了厨房。观梅园中,却是另外一幅景象。“你怎生这样糊涂?那样凶险的方子,也是能够随意用的?”
寿宁郡主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心中满是怒火。王婉婷瘫坐在椅子上,眉头紧蹙着:“我怎么会知道,竟然会反应这样快?明明前两日都用了,都是好好的。”
“反应这样快?”
寿宁郡主停下了脚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婉婷:“你如今还不知悔改,却还在懊恼这个?难不成你还想着等着你用上了一个月,母妃再也离不开这个方子,一停用就迅速衰老?”
王婉婷咬了咬唇:“这有何不好?因为这个方子,楚王爷不是最近都宿在了王妃的屋中吗?不也对王妃夸赞有加,说王妃的容貌比十年前更盛么?便是一直用下去又有何不妥?”
“还有何不妥?”
寿宁郡主几乎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你是疯了不成?”
王婉婷眼中一片赤红,猛地站起身来:“是啊,我就是疯了。明明是你答应得好好的,让我做楚王世子妃,可是到了楚王府这才多久?这世子妃就变成了侧室!是你让我想方设法讨好楚王妃的,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如今一转头却来怪我了,将你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当真是好得很啊……”寿宁郡主被王婉婷气得胸口疼:“我让你这样做的?我让你去陷害那阿娇的?是我让你给母妃用这样凶险的方子的?你鬼迷了心窍,却犹自不知悔改?我是疯了才答应带你进楚王府,滚,你给我滚出去!”
王婉婷也起了脾气,冷哼了一声:“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这楚王府?我本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到了这楚王府中,却像是个丫鬟一样,整日里给楚王妃揉捏肩膀,你们都指使着我做这样做那样。当真以为,你们楚王府中的人就要比别人高贵一些了吗?”
王婉婷冷冷一笑,目光冷厉地剜了寿宁郡主一眼,冷笑着快步出了观梅园。天已经黑尽,楚王府中点满了黄色的灯笼。已经是深秋,夜风之中满是凉意。王婉婷出了观梅园,走了几步,在一处亭子中坐了下来。方才她在寿宁郡主面前逞英雄,事实上,她如今却是全然六神无主的。是她给楚王妃用了那个方子,这是无论如何逃也逃不开的事实。且瞧着先前叶清酌的态度,她也丝毫不怀疑,以叶清酌那样冷漠的性子,的确会说到做到,将她打十大板子,交到府尹衙门去任由府尹处置。如今连她那嫂嫂也指望不上了。老天果真要绝了她的路吗?明日若是她还不能洗脱自己的罪名,等待她的是什么,她连想都不敢去想。逃吗?可是这楚王府中戒备森严,叶清酌才会都不叫人将她关押起来,便是有足够的把握,她无法从这楚王府中逃出去。且,即便是逃出去,她又能去哪儿呢?王婉婷咬了咬唇,心乱如麻。隐隐约约,似乎有脚步声传来,王婉婷心猛地一跳,生害怕是谁派来抓她去关押的人。连忙将自己躲在了柱子后面,悄悄探出头来张望着。“王爷,小心些,小心啊王爷,有石阶。”
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王婉婷蹙了蹙眉,王爷?这府中能够被这样称呼的,也就唯有一人了,楚王。楚王她倒是见过两次,一次是刚跟着寿宁郡主到楚王府的那天,还有一回是楚王来牡丹院的时候。只是,天都这样晚了,楚王怎么会在这里?那人那样紧张地叫王爷小心,又是为何?“本王还能喝,拿酒来。”
声音中已经满是醉意。这是楚王的声音,王婉婷认得。随即传来的,似乎是楚王侍从碎碎念的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该让王爷喝这么多了,那几位大人个个都是酒罐子,一个都有些难对付了,那么多人一同,王爷如何能够不醉?”
另一个人应道:“可不是吗?咱们王爷又是个实诚的,都不往酒坛子里掺水。醉得这样厉害……”王婉婷眼皮猛地一跳,楚王醉了?“怎么办?先前王妃身边来了人,说王妃出了事,咱们将王爷送到牡丹院去?”
“王爷都醉成这副模样了,送过去又有何用?待会儿我去牡丹院瞧瞧吧,还是先将王爷扶到正院吧。”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低声交谈着,有些费劲地扶着楚王跌跌撞撞地朝着正院走去。王婉婷望着三人的身影,手暗自在袖中握了起来,心思转了好几转,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她知道,唯一能够救她的机会,出现了……楚王。她记得楚王的模样,楚王虽然已经四十左右,只是保养得当,瞧着也不过三十来岁的人,却仍旧算得上是儒雅俊逸的。且他是楚王,却是比叶清酌这个世子,身份更加高贵许多。王婉婷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却是急忙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