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苏婉兮稍作沉吟,应着:“主要是给世子爷泡茶、磨墨。只是奴婢此前未进府的时候,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因而近日世子爷也让奴婢瞧瞧清风院的日常用度那些。”
“嗯。”
楚王妃只低低应了一声,喃喃地道:“这些事情本就不该他一个世子来操持……”只是话似乎只说到了一半,却并未再说下去。楚王妃又问了些其他事情,大抵都是同叶清酌有关,苏婉兮一一回了,就坐在一旁看着楚王妃绣花。楚王妃绣的是牡丹,时不时地会问一问苏婉兮觉着这儿用什么颜色好。饭菜做好了,楚王妃吩咐着丫鬟送到了书房,没多久,叶清酌倒是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父王还在书房中处置事情,儿子先回清风院了。”
楚王妃点了点头,又叫人取了几个暗红色的盒子来让苏婉兮拿着:“这些有松茸,有人参,有灵芝,拿回去让人熬了补补身子,你这几日去营地去的多,还是要注意身子,莫要太过操劳了。”
叶清酌应了声,转身离开了正屋,苏婉兮连忙抱着盒子跟了上去。叶清酌一路都没有说话,神色有些阴郁,苏婉兮暗自在心中想着,方才用膳的侍候都还是好好的,只怕是王爷说的那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回到清风院,苏婉兮将那几个盒子交给了轻墨,便跟着叶清酌入了寝屋,叶清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眉头紧蹙着,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见苏婉兮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叶清酌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朝着苏婉兮招了招手:“过来帮我揉一揉,头疼得厉害。”
苏婉兮连忙应了声,从架子上取了清凉膏来在指腹上涂抹了一些,走到叶清酌的身后,伸手按住叶清酌的太阳穴,轻轻揉捏着。叶清酌闭上眼,身后有一股清淡香气飘来,平白地让人觉着放松了许多。“柳明远的叛军往嵩州进发了。”
叶清酌的声音极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苏婉兮一怔,脑中想起上次那位林习远公子说的话,徐瑾将林习远带回了昌黎,却让自己的儿子留在了嵩州,且三番四次地同柳明远的儿子会谈。那时他们就怀疑,宰相徐瑾暗中已经投敌叛国了。“柳明远打下安雅城不过月余,这么快就整顿好了大军,集齐粮草了?”
苏婉兮出生在将门世家,自然知晓,虽然柳明远拿下了安雅城,可是攻打安雅城定也有不少的损耗,且一路从南到北,他也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将沿途所需的粮草一次性筹集好,泰半是一边行军,一边筹集粮草。筹集粮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行兵打仗,粮草是最为重要的保障。那日她听那林习远说若是徐瑾投敌,嵩州怕是要失守,心中也只是想着,即便是徐瑾投敌,柳明远的速度也不可能那么快,至少得半年才会发兵嵩州。却不曾想到,竟来得这样快。叶清酌冷笑了一声:“柳明远带着的队伍本就不是什么仁义之师,我收到消息,他们占领了安雅城之后,就屠了城,抢光了安雅城中和附近百姓家中的粮草。这样筹集粮草,如何能够不快?”
苏婉兮一惊,心情亦是忍不住的有些沉重。平民百姓本无错处,却无端被战火牵连,丢了性命。她无法想象,安雅城如今是怎样一片人间炼狱……“柳明远率兵朝嵩州进犯的消息一早就传进了宫中,可是陛下却没有丝毫反应,今日还忙活着让人炼丹,求长生不老之药。”
叶清酌的声音愈发冷了几分。苏婉兮没有应声,心中一片悲凉。半晌,叶清酌却突然叹了口气:“若是苏将军还在就好了,若是苏将军的定北军还在,柳明远又怎么可能这样嚣张。”
苏婉兮心中猛地一痛,放在叶清酌额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半晌,才稍稍平复了心情,干巴巴地道:“苏将军一府已经满门抄斩,不过楚王爷也是屡屡打了胜仗的,为何……”叶清酌冷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陛下不让父王离开昌黎,他害怕父亲有了兵权,会如柳明远一样起兵叛乱,所以别瞧着父王时常去军营之中,可是却连调兵符都没有。”
苏婉兮不知竟还有这样的内情,微微一愣,心中对那梁帝的恨意愈发浓烈了几分,却没有察觉到,今夜叶清酌的话实在是多了一些,也实在是出格了一些。“陛下昏聩,杀了苏将军满门,又不让王爷出兵迎敌。且被选取监军的宰相又已经叛国投敌,这不是明摆着将这梁国江山往柳明远的手中送吗?”
苏婉兮咬了咬唇。叶清酌颔首,声音中带了几分睡意:“是啊,当初徐瑾一口咬定苏将军和柳明远勾结,却没有想到,真正与柳明远勾结的竟是他。他的一纸谗言令苏府满门忠烈都没了性命,倒是帮了柳明远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