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炎,你别开玩笑!”
顾云霁惊得差点跳起来,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我现在是在发愁我妹妹的婚事,你莫要在此时消遣我!”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程炎敛起笑容,肃正声色,“我程炎,是真心想要求娶你顾云霁的嫡亲妹妹,顾云巧。”
“在下倾慕令妹已久,此生非她不娶,愿聘其为妻,相濡以沫,携手共度余生,恳请顾三公子成全。”
说着,程炎站起身来,朝顾云霁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顾云霁眼睛鼓得极大,惊愕莫名,将程炎团团转转看了几圈,见他不似说假话,这才终于肯相信:“……你,你认真的?”程炎道:“再真不过。”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云霁一言不发地坐下来,脑子有些懵,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说……你倾慕我妹妹已久,有多久?何时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你我刚入翰林院的那年中秋?”
程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沉吟道,“到现在有快两年了。当然,也有可能更早,只不过我没有意识到而已,但那年中秋确实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时间点。”
顾云霁想了想,那年中秋他找到四处乱跑的顾云巧时,对方确实和程炎待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还待了好一会儿了,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说不定真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的。 一个是嫡亲妹妹,一个是兄弟般的挚友,顾云霁从没把二人往这方面想过,初时他觉得震惊,这会儿心头又涌上一股莫名的不爽,瞪着程炎道:“既如此,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听闻我妹妹要嫁人了才说出来,你存的什么心思!”
程炎无奈道:“我和你同龄,大令妹四岁,虽然这点年龄差算不得什么,但那时令妹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我若告诉你我对十四岁的令妹起了心思,你难道不会把我当个禽兽打出去吗?”
顾云霁试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顿时一噎。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二者没什么差别,无论程炎说不说他都对十四岁的顾云巧有心思,还是个“禽兽”,他此时就该将他打出去! 正在顾云霁考虑用什么家伙什比较顺手时,程炎又道:“至于为什么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我本以为令妹少说也要十七八岁才会成亲嫁人,没想到早了这么久。若我提前知道你父母已经在给她议亲了,能让夏家那小子钻这个空子吗?”
见程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顾云霁愈发牙痒:“听你这意思,怎么好像你一开口求娶,我就能将巧巧嫁给你似的?你可别对自己太自信了!”
程炎对顾云霁的反应毫不意外,好脾气地冲他笑了笑:“所以啊,我现在要向你‘推销’我自己。但凡推销,当然是在同类商品的比较中胜出最有效,既然你家都很满意那夏二公子,那我便与他比一比。”
“首先是前程,夏晟十五中举,下一次很有可能中进士,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但即便再未来可期,也没有我一个板上钉钉的状元来得踏实吧?我的功名、官职可都是实打实的,用不着等未来才能兑现。”
“其次,我家的门第确实不高,但科举新贵,前程远大。何况你家本就有意寻个门第稍低点的人家嫁女儿,如此方不怕女儿受欺负,我刚好合适。而且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家庭关系比夏家还要简单,令妹若是嫁过来,就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没有乱七八糟的规矩束缚,想做什么做什么。”
“最后,论相貌,我程炎不敢说是万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同龄翘楚;论人品,你与我相交多年,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夏家的和善尚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我总不可能在你面前装这么多年吧?一个是不甚了解的陌生家庭,一个是知根知底的好友,我自信还是我更有优势一点。”
程炎不慌不忙地依次列出来,条理清晰逻辑清楚,听得顾云霁越来越动摇,末了他又道:“只有一处我稍逊夏二公子一筹,那便是我大令妹四岁,从年龄上来看没有他与令妹那般登对。”
说到这,程炎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促狭之意:“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劣势,毕竟老话说,年龄大会疼人嘛。”
“你会疼人有什么用?那也得要我妹妹愿意被你疼啊!我妹妹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上头有三个哥哥,疼她的人多了去了!”
看着程炎这副样子,顾云霁总觉得他欠揍,胸中一口气不上不下,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细细一想程炎确实是个好妹夫的人选,此刻跟他说话也很真诚,没有半分轻佻之气,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心里不痛快。 顾云霁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道:“就算你确实心悦巧巧,可在我看来,巧巧将你当半个兄长看,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她是不想嫁给夏晟,但也未必会愿意嫁给你。纵然你样样比夏晟好,可只要巧巧不同意,我就不会让她嫁给你。”
程炎却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理所当然地道:“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没关系,我对她有就行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不急在一时半刻。况且——我觉得令妹会同意的。”
“不仅是因为我符合一个理想郎君应具有的一切条件,更因为我能接受她不生孩子,让她免受生育之苦。而这一点,是夏晟乃至天下绝大部分男人都做不到的。”
顾云霁一开始被程炎想要娶他妹妹的想法打了个措手不及,此刻终于想起来这才是他们本来的话题起源,也是顾云巧不愿嫁人的关键矛盾。 听到程炎的话,顾云霁有些难以理解:“即便你对巧巧有情,可你们也只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竟然就能够让你甘心依着她的意愿,不生孩子了吗?”
这个时代的男人将后嗣看得极重,但凡是身体正常的,不可能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就连顾云霁自己,也是亲眼看见了妻子难产时的惊险,心理受了刺激,这才能够下定决心喝下绝嗣之药。 而程炎作为一个男子,对妇人产子没有深刻和直观的了解,要说他仅凭着对顾云巧的一腔爱意,就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顾云霁是绝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