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母亲就已经去世。自从弟弟夭折后她就一直病弱,撑着一口气等到沐萱成婚才过世。听沐卿卿说,今年开春父亲的生意越发艰难了。不得已将名下的几个药材铺子抵了债。绣纺的生意也越来越差,沐萱听在心里,却无可奈何。晚上她悄悄去了梨白居后面的小园子。那里偏僻安静,人迹罕至。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小园子里遇到裴湛。裴湛身边只带了小厮平安,数天不见,他清减了很多,蓝色的棉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落落的。府中不许私自祭祀,等发现他时,她已来不及躲避。裴湛看了眼她篮中的香烛和纸衣,“夫人是来祭拜父母和兄长的吗?”
两人明明已经形同莫路,但看到他时,她还是心绪难平。夫妻两年,他曾一直喊她夫人,只有亲密时才喊她萱儿。从那天卢氏的谈话中她得知,原来她早被裴湛写了休书,可是那封休书从未到过自己手上。可能她是南楚唯一一个被休后都不自知的弃妇吧。沐萱沉默地点了点头。经过画珠的事情,他们已无话可说。裴湛看着她从竹篮里拿出纸衣和香烛,还有一个拨浪鼓。这个拨浪鼓不用问,也知道是烧给谁的。裴湛看着燃烧的纸烬,突然道,“若是我和珊儿的孩子能活下来,现在也该有两三岁了。”
沐萱震惊地看向他。珊儿是卢氏的闺名。裴湛似乎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失言。这件事情在心里埋藏了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要对这个女人说这些。他怔怔地看着她。沐萱过了半响才道,“当年裴家向母亲提亲时,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却没想到,你们俩居然……”真相是如此令人难堪。她一直以为裴湛心里是有她的,虽然不是刻骨铭心,但总有几分真情在。没想到他和卢氏,不仅仅是订婚对象,两人更有如此之深的牵绊。青梅竹马的女子,一直都不是她。这段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