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见她默不作声，似乎是默认了。心里越发怒不可遏，顺手拿起八宝阁的一只梅瓶摔了下去，末了还觉得不解气，又将桌子上镇纸摔在地上。沐萱看着一地的狼藉，眼泪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我都说了，之前并不认识二弟。你要是不信我，给我一封休书，一了百了。反正你早都想休了我。”
裴湛冷笑，“休了你，好让你名正言顺地跟着二弟双宿双飞吗？真是不知廉耻。只要我活着，你休想甩掉裴夫人的名号，这身份绑也要绑在你身上，别妄想再生其他念头。”
说完摔门而去。吴嬷嬷和画眉悄悄进来，收拾着一地狼藉，沐萱心里空落落的。院外不知道何时飘起了细雨，让人越发的伤感。沐卿卿有了身孕。裴湛下令给府里的所有下人包喜钱，裴府的下人个个喜气洋洋，如同过年一样。消息传到梨白居时，沐萱正在练字。她手下顿了顿，白色的宣纸上染下一块黑色的墨迹。她自嘲地想，沐卿卿终于得偿所愿了。她心里烦乱，再也无心下笔。白纸上的墨迹越染越深，渐渐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因着沐卿卿怀孕，继母柳氏入府探望，还带了沐家唯一的男丁沐青岚。沐卿卿的母亲柳氏原本是名歌姬，入府后极为得宠，一直觊觎母亲的正室之位，妻妾之间明争暗斗了好些年。直到母亲去世，柳氏才扶了正。沐萱虽然不喜欢沐卿卿，但一直很喜欢青岚这个乖巧的小弟。记得出嫁前夜，青岚还跟她开玩笑，“姐姐你放心，有娘家给你撑腰，等我长大了，要是姐夫敢对你不好，看我不上门教训他。”
青岚那时候刚十一岁时，说话时像个大人一样老气横秋，惹的人满屋子人哈哈大笑。柳氏看着眼前的沐萱，心里嫌恶，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温声说道，“萱儿，卿卿嫁过来，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多照顾才是。”
沐卿卿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娇声说道，“我最近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相公特意给我这边加了个小厨房，别人我不放心，姐姐你来照顾我吧。”
“我怕是难当此任。”
沐萱本能地想拒绝。沐卿卿刚有孕，尚未显怀，但孕妇的味道十足。沐萱想起，自己刚怀孕时，尚未来得及体会做母亲的喜悦，就被禁足在了梨白居。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她失去了孩子。同样是有了身孕，两人的待遇天壤之别。柳氏的眼神冷了下来，“萱儿，都到这步境地了，你可不要意气用事。你们姐妹俩要齐心协力才是。咱们沐家早都大不如前了，如今快成了一个空壳子。前一阵庄子里的生意亏了十几万两银子，要不是裴家出面做保从银庄拿到一笔钱，只怕这会沐家的祖产都抵押变卖了。”
沐萱大吃一惊。沐家和裴家在南楚都是有名的富商，沐家主营生丝、棉布和绸庄、绣坊。而裴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后来也开了酒楼和银铺。京城商铺林立的南街上有半条街都是沐家和裴家的生意。怎么短短几个月时间，沐家生意会一落千丈，沦落到要靠钱庄的借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