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活动组织者如此强大的压力下，安盛和樊步两货终于停止了亡者的话题，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张力也把四处扫荡的目光收了回来，等着莫笙宣布游戏的规则。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莫笙静静地看着火盆中跳跃的火焰和盆上滴着油脂的烤肉，平静地说道： “我会讲述一场完美犯罪的杀人案件的案情。谁能首先说出幕后犯人所用的手段，谁就获胜。”
“完美犯罪？”
樊步老板又要开始钻牛角尖了。 “哪里会有完美的犯罪呢？根据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犯人总会留下痕迹。”
从杀游高手到疑难中心的调查员，虽然这家伙依靠的是自己的读心异能，但专业知识还是恶补过的。 可惜的是莫笙没有理他，而是认真地开始讲起她的案件。 “8021年6月，莫笙一家人，包括她父母、她爷爷奶奶，一共五人，到这里，也就是天瞳山旅游。”
“喂，你不是要讲你……不，莫笙……你死亡的案件吧？”
她说到这里让樊步也大吃了一惊。 “你这个案件，不是早就定案为意外事故了吗？”
现在的莫笙的灵魂其实是齐美，而真正的莫笙已经死于意外事故，这是疑难中心的人都知道的。 但除了樊步，并没有人认真地去看过这起意外事故的案卷。明明是意外事故，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唯一有这份耐心的就是非常非常认真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疑难中心调查员的樊步。 这家伙不干别的事情，把转到疑难中心的案卷全部给翻了一遍。 莫笙的案子被转过来并不是因为这个案件有多疑难。而是因为朱雀要使用这具尸体，被当做尸体的“背景介绍”一同送过来的。 “嗯。正必须是完美犯罪，才能被定为意外事故呀。”
莫笙波澜不惊地回答说。 “那你为什么认为这是完美犯罪，而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呢？”
樊步追问道。 孟飞也感觉这推理游戏有点儿不对劲。 气氛没有变得更活跃。随着火光的跳动，和那半罐啤酒的上头，四周浓密粘稠的黑暗更加凝重了起来。 “不，这只是游戏。 “游戏的规则是，谁能解释凶手制造出这样一起完美的事故手段，谁就获胜。”
莫笙把事实抛开，重新把所有人拉回有趣的游戏里。 “我们一家五口带着各自的行李，在天门驿那里吃过午饭，然后在小超市里买了一些东西。 “接着我们就上了天瞳山专线的睡眠巴士。那时的睡眠巴士和现在的一样。 “座位一共五排，最多可以坐二十个人。我们是首先上车的。我们之后，等了大约一刻钟，又来了两家人。 “因此车上除了我们一家五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两家六个人，再加上起来一共十二人。然后巴士出发了。 “出发一小时后之后，车辆失去控制，从湖中公路滑入水中。 “再过了一个小时，旅游区才意识到有车辆失去联系，于是报警。之后调查正式开始了。 “因为落水的地方不完全确定，所以警方花了很长时间寻找，车辆是第二天才成功打捞出水。 “我们那辆睡眠巴士坠入大约四十米深的湖水中。前车车窗被湖水冲击拍碎了。 “所有人都死在车中，都系着安全带，没有人挣脱出来。全部人都符合溺水窒息而死的特征。 “几乎每个人都有伤。司机的头面部受伤尤其严重。 “调查人员推断受伤的原因是水压压碎车窗的同时，碎玻璃和水涌入车内，击打在司机头面部造成了损伤。 “有些乘客也和司机一样受到了类似的冲击伤害。但这些损伤并不是致命因素。 “对死者们的验尸表明，这些人都有窒息导致的肺水肿。肺里充满了湖水，都是溺死的。 “他们提取了车辆EDR系统的数据。数据记录着事故之前车辆一直正常驾驶，直到湖面上一个拐弯处。 “在那个地方司机松开了油门，但并没有按照道路的弧度拐弯，也没有踩下刹车，而是用惯性滑入了湖中。 “当时速度并不快，事故发生前车速是40码。如果司机注意到路况，及时踩下刹车是绝不会出事的。 “车辆没有发现机械故障。公路本身也没有什么异常。 “因此调查结论为司机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的意外事故，就此结案。 “谁能构思出一个能完美实现这起犯罪，还全身而退不受任何怀疑的方式？”
莫笙静静地讲完案情，依然盯着眼前跳跃的火光，等着各位的回答。 “如果是我调查这个案件，怀疑是犯罪而不是意外的话，我首先怀疑的会是司机。”
艾婷晶莹如宝石般的眼睛里反射着火盆的红光。 “如果凶手是司机，那这就是自杀，不是完美犯罪。”
孟飞摸了摸老婆的头顶，提醒她。 “嗯，是呀。但如果我查，肯定会先查司机的。”
虽然明知道如果凶手是司机，这就不符合“全身而退”的规则，但她依然摆脱不了多年刑侦队长的惯性。 “司机有没有经济纠纷？就诊记录？大额人身保险？或者收到过巨额转账？”
她脑中跳出来一个对人生绝望的老司机决定最后一搏把一切留给家人的悲剧故事。 “嗯，当时的刑调确实调查了这些。”
莫笙补充了更多后续。 “他们的结论是司机本人很正常，没有经济纠纷，也没有财务异常，身体也很健康。 “不但如此，他们也调查了车里的每个人。他们中任何人应该都没有和全车人同归于尽的动机。 “所以刑事调查局排除了刑事相关的可能，案件重新移交回交通管理局了。”
当然动机只是动机而已。真正的动机可能是很隐秘的，刑调局也不一定能调查出来。 而且即便没有动机，也不排除某个人忽然神经病发作决定拉很多人垫背去死。 孟飞还记得前世曾经在新闻上看到过一辆公交车坠下大桥，死了四十多人。 而事故原因通过车内的监控视频就能看得很清楚，是一名乘客和司机发生了争吵，抢夺方向盘导致的。 “既然EDR系统的数据提取出来了，那车里的摄像头录制的车内视频记录呢？”
他问道。 EDR系统类似于飞机上的黑匣子。它录制的是车辆行驶和操控的各种数据，并不包括车内的视频。 但睡眠巴士这种旅游车，为了减少纠纷的可能，车内肯定是有摄像头的。 “不好意思。”
莫笙用她那一贯就很不祥的语气宣布了不妙的结果。 “因为进水短路的原因，监控设备被破坏了，无法再提取出监控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