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朝十年,四海生平。南部偏远的山区鲜少的平地──平栗清村,一座破旧祠堂外,一个大约十四岁的少年正疯狂的叩门……“我尊你一声萦三姑娘?你是死里面了吗?!这黎婆子平日里对我疼啊爱的,竟给我寻了这份晦气差事!自己却跟夫人姑娘们走大路去上京,哼…小爷正好没地方撒气!”
少年没好气的喊着,并且更大力的叩门。而祠堂内那位唤做萦三姑娘的人本叫──许萦尘,不受宠的庶女,不过及笄年华却被扔到乡下的庄子里三年,除了侍女宜儿,无依无靠。许萦尘听罢,气的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开门便大叫“将我和宜儿仍在这蛮荒的地方,三年了!现在派个小杂毛便想打发我”许萦尘咬牙切齿的说。叩门的人正是许府的小厮名唤荣旺,被许萦尘这泼妇样一吼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老爷升迁,大夫人念及你为许家祈福三年特准你回府,现许府已搬迁至上京快雪巷”荣旺说罢,便将手中的布包丢在地上补充着说“看你这落魄潦倒的样子恐怕是像样的衣衫都没有,府里的柔大姑娘心肠慈悲特赏你的!”
。特赏?本姑娘需要你们施舍冷饭?笑话!今天不给他们个下马威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许萦尘见状双手叉腰的骂道“我看你个小杂毛,不知道你萦姑奶奶的厉害吧?今天就让你尝尝!”
。说罢拿起门口宜儿拾回的驴粪,本是为了烧火用的,现在半湿半干。砸在容旺的脸上,突然的袭击容旺不但糊了一脸,竟还吃进嘴里去了。荣汪气的“呜呜呜!”
。口齿不清,但能看见他额头爆起的青筋。许萦尘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现下你可以改名了,本姑娘赐你一名荣汪,许府的一条好狗!”
。宜儿闻声赶来,抄起两把院里的锄头挡在许萦尘面前。荣旺吐出驴粪大叫着“泼妇!泼妇!许府怎么会有如此野蛮的小姐,柔姑娘和华姑娘才是许府的嫡出小姐,你就是个贱婢!”
。见讨不到好,话已传达,荣旺转身就想跑。可许萦尘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出口恶气!先荣旺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一脸坏笑道“这就叫泼妇了?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当然比不上二位金枝玉叶的姐姐了?既是派你来应付这烂差事必定是有好处的,要想本姑娘去上京没有车马不行,马夫也得有”。荣旺当然一口否定,并骂着“贱婢,走去上京吧!”
。哐!几声巨响!许萦尘和宜儿拿起锄头对着荣旺便打。顿时荣旺在地上被打的连连哀号“放过小的吧!黎婆子是给了我银子,我这就奉上只求两位奶奶别打了!”
“就凭你也配糟践我?!”
许萦尘和宜儿停下手,相视一笑“对待刁奴就应该这样”说罢从荣旺的手里拿走了银子。宜儿捡起门口的布包除了一些旧衣衫首饰,还有一点零碎的银子。“狗奴才,那银子一定是他克扣咱们的!”
宜儿愤愤的说。再转头,荣旺早已一溜烟了。宜儿对着许萦尘说“姑娘,我们真的要去上京吗?”
。看着一地狼藉许萦尘说“去,明儿租了马夫马车就动身”。为了自己也为了宜儿,许萦尘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阳春三月,初春时节却依旧没有暖阳。细雨如针,料峭的寒风吹向大地,仿佛不愿让寒冬离去。西市昔日里繁华的大街,行人寥寥无几,商户们也索性闭门,这个时节在家或许是最好的,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直至尽头便是──快雪巷快雪巷,离皇宫偏远,步行到皇宫少说十里路更不要提道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少有达官贵人居住于此,因租金便宜此地多是商贾云集,江湖术士落脚的地方,可这对于许逢春来说恰恰是个“风水宝地”。“你这糊涂东西,这是新上任的许大人,快快让开”叫嚷的正是许逢春的奴仆,名叫张禧。着一身土色的棉麻交领衬衣,系了根鼠灰色的腰带,布鞋早就混着泥水干了又湿透几遍此刻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张禧后面还跟四个轿夫,抬着一顶酡颜色小轿,四角挂着水晶琉璃灯,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轿子四面参杂着银丝太阳光下泛着光亮确实好看。可恰好漏了怯,上京未出阁的姑娘,年轻的娘子才会坐这种轿子。许逢春慢慢拉开轿帘,轻抬头以示张禧闭嘴。老者被扰了清梦,此刻有些愤怒。“许大人?许逢春?”
。老者眯眼睛看着手中的交接的故牒,嘴里嘟囔着“许大人,请随我来”。心里却嗤之以鼻“哪里来的乡巴佬,在我面前装皇帝老儿?来了上京赴任也是一身穷酸气”。看门的老者唤作老孟头,他已经在快雪巷呆数十年,一直看守着这座老宅,此刻应该改名叫──许府下了轿子,许逢春终于可以伸展身体,其实他早被颠簸的五脏六腑换个位置,奈何搬来新宅子第一天样子总是要做作。此刻老孟头走近终于看清这位官老爷的真面目。只见他身穿了件丹红赤狮蜀江锦长袍,腰间系着暗紫色几何纹宽腰带,深乌木发簪挽起半黑半白的长发,眉下是透亮的朗目,体型笔挺,真是雅人深致。老孟头砸了砸舌。“去,院子里女使杂役老妈子都唤来”许逢春转过身,背着手对老孟头吩咐。老孟头弯腰,双手作揖“是,老爷”。片刻,院子内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站满人,大家有说有笑的,好奇新来的老爷是何许人也。“腌臢泼才,老爷面前都安分守己些”张禧惯用的大嗓门,使众人低头顷刻间安静下来。许逢春握了握拳,踱步走上台阶,然后旁若无人地高喊道:“本官是新上任的常偃使,内宅本因是妇人统管,可夫人,姑娘们脚程太慢,到上京还需要些许时日,希望各位将内宅收拾干净,免夫人烦恼”。许逢春觉得还不够便补充道“若有偷奸耍滑的,只管来,我好奇是他腰板硬还是棍棒更硬”。众人面面相觑,回禀“是,老爷”。许逢春转回身去,看着院子里刚刚开的海棠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此刻觉得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