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持续了三个小时。 被雨水清洗过后的土地又被血水清洗了一遍。 空气里泥土的清香被血腥味覆盖，十几米之高的涂苒可以清楚地嗅到。 底下还活着的狍鸮只有三五只了。 这三五只也已经在自相残杀中受了重伤。 它们脑子已经彻底清醒，清楚地记起刚刚过去的那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盯着依旧耷拉着腿坐在树上的涂苒，它们没有愤怒，而是恐惧。 深入骨髓的恐惧。 涂苒咬破手指，第四次尝试种植致幻蘑菇，没有成功。 在刚才的三小时里，她种了三次致幻蘑菇。 每只致幻蘑菇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第四只蘑菇种不出来，说明一天只能种出三只致幻蘑菇。 剩下来的，就要靠她自己来消灭。 涂苒举起机关枪，对准幸存的五只狍鸮。 持续的扫描，每一发子弹都射在它们受过伤的地方。 有两只原本就奄奄一息的狍鸮抵挡不住子弹射入伤口的威力，一命呜呼。 还剩三只。 它们在自相残杀中受得伤并不重，两只只伤到了腿，另外一只后颈被同伴咬伤，留了很多血。 三只狍鸮都挣扎着逃离这里。 腿部受伤的两只要翻过尸山尸海有点困难，被绊得跌跌撞撞。 而颈部受伤的狍鸮跑路不受影响，眼看着马上就要翻过这片死亡的狍鸮尸体，涂苒发动“瞬息移动”。 抽出长刀，对准它后颈的伤口插进去。 狍鸮身形一僵，仰天嘶鸣。 震得涂苒耳朵一疼。 她没有管，双手用力，将长刀往下一压，将它的脖颈切割开来。 它的声带断了。 嘶鸣声戛然而止。 它的身躯轰然倒地，涂苒及时闪身，才免得被压在底下。 两外两只狍鸮亲眼目睹同伴被斩杀，红了眼。 事已至此，它们已经跑不了了，不如与这个卑鄙邪恶的人类决一死战。 它们两相对视一眼，朝涂苒跌跌撞撞地奔来。 涂苒提刀而上，对准它们受伤的腿砍去。因为有缺口，她的刀也好进入。 刹那之间，它们的虎爪就与身体分离，两只狍鸮栽倒在地，血喷了一地。 涂苒太快了，它们无法捕捉到她的残影。 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伴随着呜咽与哀嚎，它们被涂苒一刀刀分解开。 直至锋利的刀尖插入它们的心脏，才结束了它们的生命。 涂苒收起刀，视线扫过现场，确定没有幸存者，离开这里。 而这片由尸体堆积的废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引来了无数其他异种的光临。 血肉很快被啃食殆尽。 留下的骨骸在三天之后，被一名人类发现。 人类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后认定，这里在三天之前发生过一场狍鸮部落内部的战争。 他将现场通过摄影手环进行全面的记录之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涂苒在附近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其他狍鸮的身影。 她选择回到山洞。 胖胖激动地迎上去，“老大老大，你回来了？”
涂苒将随手摘的红皮瓜扔给它，堵住它的嘴，然后看向千年王八。 它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身后的龙鳞背景栩栩如生。 “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老王八很惊讶。 “没有，我回来问问你，剩余的狍鸮都藏在哪里？我找不到它们。”
它之前可以通过法术知道自己山头的狍鸮外貌丑陋，一定也可以看出剩余的狍鸮藏在哪里。 果然，老王八开始施展法术，三十秒后。 “它们藏到其他山头了。”
涂苒挑眉，“需要我把它们捉回来处理了吗？”
老王八“嘶”了一声，一脸嫌弃地望着她，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杀气这么重？非要赶尽杀绝？我活了这么些年，你是杀气最重的那个，我和你说，这样不好，咱们要慈悲为怀，众生平等嘛。”
涂苒：“……” 到底是谁说这座山头的狍鸮长得丑，让她处理掉的？！ 她不处理，还给她下咒威胁她。 现在事情处理好了，开始装清高？！ 涂苒忍下怒气，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下在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了没有？”
“自然是解除了的——诶诶诶，你要干什么？！把你的刀放下！！呀呀呀！！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吓唬你了。”
刀架在脖子上，它下跪、认错，一气呵成。 涂苒万万没想到它能这么麻溜利落地认错，打破了她往日对神仙的认知。 胖胖也是惊呆了，这只龟爷爷比它跪得还快，比它还没出息。 它一下子整这么一出，涂苒之前的愤怒登时泄了一半，她现在只生气于自己为何识人不清，被个故弄玄虚的老王巴吓得唯唯诺诺，还骗得团团转。 涂苒将刀收回刀鞘。 “胖胖，走，我找到了一片果林，我们去吃晚饭。”
“好呀。”
胖胖开心地跟在涂苒身后就要离开。 身后，老龟可怜兮兮道：“胖胖呀，给龟爷爷也带点你们吃的果子吧，龟爷爷想尝尝自己身上结出来的果子是什么味道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摘？”
涂苒回头看它。 她注意到它一直待在那个地方。 它那么喜欢胖胖，为什么不过来摸一摸？ “因为我啊，是这座山的山神啊。”
胖胖也解释道：“龟爷爷永远都被困在那里，它走不出来。”
它好同情龟爷爷啊，要是换做它一辈子待在这么小的地方，它一定能憋屈死。 涂苒眯了眯眼，“你以前怎么吃饭？”
“我不需要吃饭，过了今天，我就又要睡去了，”老龟笑了笑，“我也是想趁着今天，尝一尝山果的味道，说起来，我上一次吃到山果，还是两千年前一只猴子摘给我的呢。”
猴子？孙悟空吗？ “你这个洞安全吗？不怕有些异种爬进来吃了你？”
老龟挺起胸脯，很骄傲道：“我是这座山的山神，它们再凶残，也得敬重我几分。”
涂苒冷笑，“它们要是知道你这位山神不仅没有保佑它们，反而因为它们长得丑，雇人类把它们杀了，它们还会敬重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