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炳礼靠近杨毫的步伐明显一顿,然后加速步伐,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意。 涂苒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 许炳礼掀开他的被子一端,一只手伸进去,高度刚好将涂苒的视线遮挡。 涂苒肯定,他是在触摸杨毫后颈有没有伤口。 许炳礼不知道她有内丹,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所以才遮掩地这么漫不经心。 实际上杨毫脖子后的伤就是她的手笔。 涂苒有一点疑惑的地方,阈门打开是几天前的事了,杨毫从阈里回来也应该有几天了,但是从许炳礼的表现来看,他并不知道杨毫的存在。 那在阈门打开到今天为止,昏迷的杨毫在谁手上? 许炳礼是医疗部首席医生外加医疗部副部长。 如果是许炳礼背后的势力干的,没道理不告诉许炳礼这件事。 只有可能,还存在另一个势力。 另一个势力也在寻找内丹。 那另一个势力在医疗部的代言人是谁? 涂苒想到了谢新宇。 谢,他姓谢。 让涂苒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三大财阀之一的那个谢。 可如果谢新宇背后的势力是谢家,而许炳礼背后的势力与谢家不相容,那为何许炳礼要将席纯之放在谢新宇手底下看管。 关系错综复杂。 涂苒忽然意识到,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归属的势力。 要想在联邦长盛不衰的发展下去,必不可少的与三大财阀家族牵扯在一起。 尤其许炳礼还是外姓。 许炳礼已经放下杨毫身上的纯白被子,面无表情地覆盖回原处,然后走向席纯之的床边。 他观察了席纯之的情况,在仪器上进行数据调试,手指在各种颜色的按钮上飞快的拨动,电子屏幕上涌动的线条杂乱无章。 他的操作看起来很专业,涂苒这个半吊子医学生看不懂。 但不妨碍她心里清楚,许炳礼做的都是表面功夫,他在糊弄她。 至于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糊弄她,而不是当初就让背后势力把席纯之藏起来让她找不到,涂苒想不通。 或许是“预测未来”这项异能发挥了作用,也或许是她太警惕了,她总觉得背后有一支枪的枪口正对准她。 在未来的某一刻,握枪的那个人会朝着她,扣动扳机。 涂苒摇了摇头,甩掉这种虚无缥缈的危机感。 现在她首要做的,是触摸到许炳礼。 只要读取到他的记忆,她想知道的一切就有了头绪。 涂苒一步一步朝许炳礼靠近。 他正背对着她,调试仪器。 夏日清风从窗户外吹进来,纯白的纱制的窗帘随风飞舞。 涂苒脑子里在编造一个触碰他的合理理由。 “啪” 放置在窗台上的一只细口花瓶被窗帘推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没有摔碎,滚了几圈到许炳礼的脚下。 原本插在瓶子里的一支人工制作的淡粉色百合一同散落在地上。 许炳礼看了一眼,停下手里的事情,弯腰捡起花瓶,又去捡距离他两步之遥的百合花。 涂苒心念一动,也立即去捡那支百合。 两人的手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一起。 “不好意思。”
涂苒率先缩回手。 许炳礼表示没关系,将花捡起来,插回到花瓶里,重新放到窗台,又返回去继续调试仪器数据。 涂苒站在窗边,风吹得她格外的冷。 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很多。 席纯之被推上手术台,围着她的是三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拿手术刀的医生。 在明亮的手术灯之下,他们熟练地割开席纯之的后颈,取出隐藏在两节颈椎骨之中的内丹,内丹沾染着黏腻的鲜血,却依旧无法掩盖它的光芒,也无法掩盖执刀之人眼里的兴奋。 伤口缝合好后,席纯之被推到另一个封闭的房间。 那个房间是哪里呢?涂苒辨别不出。 在许炳礼的视野里,那个地方正正方方,没有窗户,四面全是墙壁,屋顶上布满长条灯光,照亮整个房间。 房间四壁的墙面是惨白的,有四张床,并排排列,由灰黑色的帘子隔开,除了席纯之所在靠墙的位置,其他三个隔间的床上也悄无声息地躺着三个人。 涂苒不禁怀疑,另外那三个人会不会也和席纯之一样被挖去内丹。 这次从阈内出来,她只在赵焱头上看到异能,整支拓荒者队伍,只有他们两个人有内丹。 之前她以为是其他拓荒者没有注意到内丹,如今看来,不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而是拥有内丹的拓荒者都被联邦政府秘密关进了这个地方。 涂苒后背发凉。 联邦政府是如何辨别出谁有内丹,谁没有内丹的? 如果他们有一个确定的判断标准,那他们是不是也已经发现她有内丹? 可是从谢旭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联邦有这种东西。 两种可能,要不是谢旭的等级权限不够高,无权知道这种极其机密的事,要不就是她多想了,联邦并不存在这种判断标准。 涂苒个人更偏向于前者。 许炳礼只偶尔到那个如同牢狱般的房间,每次去都是陪着其他人。 是去参观。 那些人的警惕性很高,前往参观都会用防护服将身体全副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许炳礼看不见他们的容貌,她同样也无法判断出他们是谁。 但可以明确是不同的人。 他们会从床上躺着的四个人身上采集五到七管血,有时候会推走其中一个人。 推到哪里,涂苒不清楚,许炳礼没跟着去。 但大概率是要推往实验室做更“深入”的研究的。 随着许炳礼每一次到来,方格房里的人就要少一个,最后只剩下席纯之一人。 其他三个哪里去了,涂苒不用脑子也能猜到。 幸运的是,等待席纯之的不是被推入实验室的命运。 许炳礼到现在为止的最后一次进入那间方格房子,是推席纯之出来。 避开医疗部人群,乘坐电梯,送回到营养舱,重新泡回营养液里,为的是将席纯之身上残留的针头的痕迹消除干净,接着,她被推到如今这间明亮宽敞的病房。 在这期间,许炳礼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从一个私人通讯器得到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