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富贵和黑二姑正在聚精会神观看金丝楠木手牌,烛光摇曳,二人全神贯注,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陡然间听到敲门声,黑二姑吃惊不小,内心暗想,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起身看去,只见来顺手提着食盒推门进来。 “少爷,夫人,我把酒菜弄来了。”
“好吧,放下便是,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好的,谢少爷夫人。”
来顺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四样精致小菜,还有一壶好酒。 将饭菜摆放停当,来顺便唱个诺走开了。 原来这也是富贵的精心安排。 刚才,他看到在老太爷那里,黑二姑还是有些拘谨,礼数倒也周全,只是没动了几下筷子。 内心暗想,今晚她在桌上肯定没有吃饱,于是出的房间以后,先与来顺耳语了几句,专门安排来顺跑了一趟天瑞酒楼,叫了四碟精致小菜,还有一壶酒楼自己做的陈年桂花酿,准备晚上回去后二人再加个餐。 由于老太爷处人多嘴杂,他当时也没有明说。等到回了房间,二人只顾着观看手牌,富贵反倒把这件事忘了说。 富贵把事情经过诉说一遍,黑二姑忍不住红云满脸,在富贵看来,不知是红红的烛光,还是害羞的红晕,反正此刻的黑二姑比白天看来,又平添了几分魅力。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在富贵的眼里,此刻的黑二姑更加动人。 富贵笑着说: “夫人,那日新婚当晚,我喝得酩酊大醉,让你独守空房,实在不应该。翌日,又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在你安然无恙,一切皆成往事。”
“今晚这杯酒,有这么三个意思。一则是向你赔罪,二则是看到你今晚上没有吃好,担心你饿肚子,咱们再吃一点,三则今晚的酒菜虽然简单,但是意义不同。权且作为我们二人的合卺酒,你看如何?”
“夫君,难为你想的周到。既然我们已经和好,断无再记恨之理,赔罪一说以后可不准再提。这合卺酒么,奴家听你安排就是。”
一边说着,黑二姑一边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停的用手指玩弄着衣角。 富贵为黑二姑取下发髻上的步摇,二人站起身来,宽去肥大的外衣,重新来到桌前落座。 这时,外面传来巡更之人的梆子响声,看看天色,已交亥时定更。 二人四目相对,不禁莞尔。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二人你情我愿,推杯换盏,边吃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之间半个时辰过去。 富贵摇摇酒壶,满满一壶桂花酿,已经被二人喝了个精光,四碟精致的小菜也几乎一扫而空。转头看向黑二姑,受了酒精的作用,此时此刻,原本就不胜酒力的她,脸色更红、更艳,更诱人了。 看看天色已晚,富贵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黑二姑上前搀扶,富贵笑着说: “夫人,今儿高兴,我多喝了几杯。但是我没醉,你放心。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安歇了吧。”
黑二姑搀着富贵来到床前,帮他褪去衣裤,不禁羞红了脸。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任何一个男人。 如今,就这样展现在眼前,她感觉有些羞涩,也有些很不适应。 见此情景,富贵睁开有些惺忪的醉眼,看到了黑二姑的窘状,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揽过黑二姑,她娇羞的直躲,富贵看了,心境激荡。 就这样,二人头对着头,脸冲着脸,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富贵看着她那一对如秋水一般水汪汪,又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抚摸着黑二姑圆润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全是洇洇的汗水。他靠近她的耳朵,用手挽起一缕长发,轻轻挠着,慢慢的呵着气。 黑二姑的感觉是新奇的,痒痒的,禁不住发出了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富贵说,夫人,今儿晚上,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这一辈子都对你好,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黑二姑笑着点点头,就有少许发丝就散落开来,他颤抖着手,正准备扯去她的粉色抹胸。黑二姑却用小手摁住了她,然后冲着燃烧的红烛呶呶嘴,意思是把烛光熄灭了吧。 富贵会意的点点头,心里感觉又有些好笑,现在看来,这个黑二姑,还是一个固守传统的女人。 他站起身来,关严了房门,将两支红烛吹熄,这边黑二姑已经将白色的床单铺好。 既然嫁给了富贵,该来的终究会来。以后,这就是自己终生相守相依的丈夫了。自己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他。 透过竹帘后的玻璃窗照进来的微弱光线,黑二姑看到富贵脚步踟躇的来到床边。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如黑色锦缎的秀色,不同于羊脂白玉,依然光彩照人,油亮温润,没有丝毫瑕疵。富贵暗想,看来传言不虚。 肤如凝脂是一种美,但这种黑艳靓丽,丝毫不逊色于凝脂。黑亮的肤色,更有一种古朴自然,返璞归真,更有摄魂夺魄的魅力。 原来呀,富贵虽然是个富家子弟,但是由于老太爷管教甚严。平时的玩乐,也仅仅局限于朋友之间正常的喝酒、听戏等一般的消遣,从来不允许喝花酒,更不准私自进入那些风花雪月之所。 所以直到现在,富贵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男神。 今天,初嗅其香,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这时候,黑二姑感到麻酥酥的,这可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为何?她不知道,她心想,只要富贵高兴就好,自己可不能驳了男人的面子,扫了他的兴致。 她记得出嫁前娘私下里跟她说过,女人一旦到了婆家,就要对自己的男人百依百顺,这就叫夫唱妇随,也是做女人的妇道。做女人,看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黑二姑感觉自己仿佛迷失了,轻飘飘的,不停的向天上飞去。她还纳闷,自己怎么会这么轻,简直就像一片羽毛。这是要飘向何方,她不知道,也没法知道了,她已经心境迷离,乱了方寸。 她好像迷失了方向,甚至感觉不知道身在何处,是酒精的原因,还是身体发生了什么问题,总之,她迷失了。 ...... 室内,还有龙涎香燃烧留下的清香,虽然数天过去,依然清香如故。这边,梅花点点,落英缤纷。 富贵的心里,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犹如一个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的过客,困顿于浮云蔽日,苍茫无助。突然间,天光再现,峰回路转,守得云开见月明,前面一片坦途,光明在望,畅通无阻。 ...... 这种感觉,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 此刻,她的大脑近乎空白。那种感觉,恰似自己在横无际涯、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奋力驾驭着一叶孤舟,时而被狂怒喧嚣的浪花送上高高的巅峰,时而又沉入水流湍急的一个又一个漩涡,在沉浮和跌落中,渐渐迷失。 那种铺天盖地潮水涌来的感觉,又好像《白蛇传》中的水漫金山。汪洋肆虐的潮水,一点一点,一波一波,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潮水中。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和空灵,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从脚下飞走了。 她还没有忘记娘的嘱咐,另一只手悄悄的将床单藏到了枕头下面。她要按照娘说的主意,珍藏保存好它。 毕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值得珍惜的最美好回忆,更有值得为之芊芊心结的缕缕清纯。 翌日辰时刚过,富贵和黑二姑几乎同时醒来。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尚早,透过竹帘,宁静的院外,刚刚有了一点点穿透黎明前黑暗的曙光。 他们彼此注视着对方,不约而同的笑了。 休息了一晚,依然生机勃勃。此刻的他,摸了摸肩头的咬痕,不禁又心猿意马。 黑二姑看着他,用小手抚摸着肩头的伤痕,疼吗? 他含糊着道,没事,不疼。目光却迷离着,片刻之功,两人身上的火苗再次被点燃。 顿时,满室春光,旖旎再现。 这里还有一首小诗为证: 廿八佳人廿五郎, 新婚数朝始得偿。 鸳鸯被里成双夜, 朵朵梅花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