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黑二姑睡的这个香啊,就甭说拉。从早上被富贵等人接回来,简单吃点饭,喝了药睡下以后,一直睡到第二日辰时,方才醒来。 在沉睡中,黑二姑不知不觉的,又作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梦中,黑二姑与很多人共同乘坐在一艘大船上。那艘船,是她过去没有见过的。船上有男女老少数百人,他们都在忙着各自玩耍,没有人理会黑二姑。 黑二姑抬头望去,好家伙,这艘大船的桅杆足足有数十丈高,巨大的风帆,就像张开的怀抱,兜满了风,正在宽阔无比的大海上,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那大船行驶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很平稳,没有小船上的那种颠簸感觉。黑二姑过去也坐过船。她记得那是十多岁的时候,爹带着她去羊角子沟看望一位要好的朋友。 羊角子沟虽然不是很大的码头,但是自古就有渔盐之利,清朝末年已经非常繁华。这里水陆四通八达,全国各地商贾往来众多。渔港码头水产品买卖火爆,大街小巷商铺林立,空气中弥漫着咸涩的鱼腥味道,还有虾酱、鱼油、咸菜疙瘩的气息。 黑二姑跟着爹去的时候,正是渔业收获的季节。在朋友家盘旋两日,爹就带着她回家了。等到出了羊角子沟,南面的道路两旁,铺着一层厚厚的杂鱼。爹说,这是渔民将一些没有什么食用价值的杂鱼晒成鱼粉,然后卖往各地养殖禽畜,这也是羊角子沟的渔业特色之一。 一路往南的道路两旁,就是方方正正的一个个盐池子,远远望去,水是蓝蓝的,波光粼粼,碧波千顷,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一座连着一座的风车,在呜呜转动着,不停的车着水。那些雪白的盐堆一个连着一个,就像一座座小山相仿。 黑二姑喊着让爹停下驴车,她要让爹领着到盐池边上看看。爷俩个走到盐池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汪湛清湛蓝的清水。 “别动,那是咸水。”
就在爹的话出口之际,黑二姑已经满怀好奇的用小手掬起了一捧清水。 她举到嘴边,用舌头抿了抿。啊,水是咸涩的。这么清澈的水,怎么会咸的。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爹告诉她,这是羊角子沟的盐民提取的咸水,他们用风车将渗入地下的咸水引到盐池中,经过风吹日晒就成了这白白的、咸咸的大粒海盐。 爹说,咱们羊角子沟的海盐可是全国知名啊。 看到他们父女在盐池边上,一位在盐滩干活的老把式走过来。通过交谈,这人老家还是侯北镇的,离着斟东灌城不远,算是半个老乡了。临走的时候,还给黑二姑爷俩放上了一袋子大粒海盐。 所以,黑二姑印象非常深刻。直到多年以后,她还记忆犹新。 话说黑二姑眼望着桅杆和船帆,想到了以前到羊角子沟乘船的情景,此刻她还沉醉在过去甜美的回忆里。 突然,海上刮起了大风,瞬间波涛汹涌,巨大的浪花拍打着船舷,海浪咆哮着,怒吼着,刚才还在嬉戏玩耍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时,船身左倾右晃,颠簸的很厉害,站立不稳的人们,惊慌失措,还来不及进入船舱,随着船身歪到一边,又歪到了另一边。 这场特大海风完全没有预兆,刚才的天还是碧空如洗,白云朵朵,怎么突然说变就变呢? 黑二姑看看天,天上还是刚才的模样。她听爹说过,大海的脾气很难琢磨,时而和风如常,时而惊涛骇浪。 一旦大海发起怒来,就像要把人、把船撕碎一样,想想都使人可怕。还有,就是不刮风的时候,大海也有翻腾的浪花。 那次跟爹去羊角沟,爹的朋友说过,海上可是无风三尺浪。大海的性格,深不可测。 容不得黑二姑多想,这时的船身颠簸的更厉害了。突然,又一个巨浪打来,船身剧烈倾斜,靠近船边的人群中有十多人掉进了海里。 这时,风浪声,人们的呼救声,响成了一片。接着,又一个大浪打过来,黑二姑也随着人群掉进了海里。她拼命想抓住什么,可是此时没有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海里,黑二姑连着喝了几口水,就在她绝望之际,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一朵祥云,是富贵的身影。 她大声呼叫着富贵,富贵递过来一根长长的绳索,黑二姑紧紧抓在了手中,就这样,富贵把她拉到了云朵上。 黑二姑看向大海,海上还有落水的人群在呼救。她转头焦急的看向富贵,这时,富贵突然之间不见了。对面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他露着雪白的牙齿,嘿嘿嬉笑着,两手伸向黑二姑,黑二姑拼命向后躲着,一不留神,又从云端上掉落了下来。 情急之下,她大声呼喊观音菩萨救命,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托起了她。啊,真是菩萨,把她安全送到了陆地上。她禁不住悲喜交加,还来不及感谢菩萨,就连惊带吓,一头晕了过去。 等到睁开眼睛,她看向四周,周围还是她睡觉的新房。她大声叫喊着秋菊。转头看来,秋菊此刻正在床边的杌子上犯困。听到夫人召唤,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站起身来到床边,面带紧张的问: “夫人,您醒了?”
“嗯,秋菊,现在什么时候了?”
“夫人,从昨儿您睡下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现在是第二天辰时。夫人,您等着,我这让厨房准备吃的去。”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境,不知预示着什么? 秋菊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房间外面,让来顺通知厨房赶紧准备饭菜。 黑二姑的心里,直到现在还咚咚直跳,她摸了摸身上的睡衣,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洇透了。 安排好饭菜,秋菊接着回到屋里,帮夫人脱掉了睡衣,她看到睡衣都被汗水湿透了。于是关心的问,夫人,您没事吧,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黑二姑略显疲惫的点了点头。 秋菊打上洗脸水,拿来香胰子,伺候少夫人净面梳妆。黑二姑洗脸净面已毕,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看向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经消失,恢复了往日珠圆玉润的面庞。 看来,郎中给开的补血补气的药物很有效,短短一天一夜时间,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如常。 她拿起粉饼,轻轻往脸上扑了一点。黑二姑的眉毛长的很好,弯弯长长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如一汪秋水,不薄不厚的红唇,略施一点胭脂,就透出迷人的光泽。 轻启朱唇,那如碎玉般的玉齿就微微露了出来。对镜顾盼,除了皮肤有点黑了,黑二姑自信,自己的模样身段还说的过去。 秋菊给夫人从衣柜中取来了内衣和外裙。里面穿着一件粉色裹胸,再配上一套杭州高档丝绸制成的短衣短裤。外穿斜襟大花锦缎红袄、红裤,袄裤的里层都是上好的蚕丝,蓬松柔软,轻便舒服。 最外面穿着一袭略带紫红色的缎子面长裙,飘逸潇洒,将黑二姑曼妙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更加迷人。 秋菊小心的帮夫人梳着头发,黑二姑的秀发乌黑浓密,秋菊梳好头,帮夫人挽起高高的发髻,从梳妆台前取过一只赤金步摇,帮夫人簪在发髻上。 这只赤金步摇,是一只凤凰形状,做工精细,栩栩如生,打眼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之物。步摇的一头,有几只红玛瑙和绿色翡翠穿成的坠子,晶莹辉耀,玲珑有致,叮咚作响,声音清脆,极显富贵豪华之态。 她笑盈盈的看着夫人,说,夫人,您今天真美。黑二姑假装嗔怪的说,傻丫头,你胡说个啥啊。 看向秋菊手中,她拿的是一双厚底高帮软鞋,鞋面上刺着精致的蜀绣,鞋尖各缀着两颗红彤彤的玛瑙,穿在那一双三寸金莲之上,不大不小,正合脚。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富贵少爷手捧着两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来顺,手里提着食盒。 来顺将食盒放下,就告个诺走开了。 富贵来到黑二姑身前,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梳妆台上,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黑二姑。 说实话,除了父母,从小到大,还没有那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端详自己呢。黑二姑羞涩的低下了头。 “夫人,快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黑二姑疑惑的将面前的一个锦盒打开,她的眼前感觉唰的一亮。锦盒里面,躺着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这只手镯,一看就不是凡品。她白中带绿,隐隐透出紫罗兰的颜色。这只翡翠手镯的颜色和水头无疑是极好的。 她心下暗想,看手镯的品相,虽然不至于价值连城,但是肯定是很贵重的东西。 富贵笑着说: “夫人,这是我托了老太爷的朋友,去咱们县城最好的珠宝行专门给你买来的,怎么样,喜欢吗?”
“嗯,非常喜欢。只是肯定很贵重的,你也太破费了吧。”
“没事,只要你高兴,花费再多的银子,我都乐意。”
听到这里,黑二姑娥首微垂,粉面略红,感觉心里甜滋滋的。芳心暗想,这幸福不来则已,要来了,就这样突然,弄得人心里慌乱乱的。 富贵随手取出翡翠玉镯,给黑二姑带在左手臂上,被自己丈夫捏着手臂,黑二姑的脸涨得通红,感觉心里像有只小鹿在碰撞,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看向手臂上的玉镯,绿莹莹的,非常好看。 富贵接着取过另一只锦盒,打开以后,从里面拿出一只黄灿灿的赤金手镯,递到黑二姑面前。 黑二姑笑着接过来,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字,平安富贵。她羞涩的将镯子放回锦盒,站起身,给富贵道个万福。富贵赶紧双手搀着黑二姑起来。 看到少爷夫人恩爱好合,重归于好,秋菊站在旁边既非常高兴,又有些害羞。 秋菊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杯盘、汤盅和银著取出,一一摆好,然后就抿嘴笑着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