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拍着银店的门。奥布丽让梵妮看着火,自己去开了门。门外一群7个治安兵,为首的队长一边拿着封查令给奥布丽看一边说:“塞尔温昨天在假币案的作坊被捕了,现在已经被关在温斯特的监狱里了。我们现在要查封他名下所有财产,也就是银店店前和店后。女士,如果你是他的亲属的话就请跟我们稽查所待着,等罪行定下来你就会被送进臣民署改身份为贱民。”
奥布丽挡在门口,她无惧的目光直视着队长说:“我的父亲不可能是假币案的匠人。他不缺钱,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队长并不理会她的陈述,听到这位女士是疑犯的女儿便气势汹汹地说:“他是在现场被抓住的,抵赖不得!你既然是他的女儿那就戴上镣铐,等我们查封完了就跟我们离开!”
奥布丽的神色并不慌张:“我是独立的,而且家在渔村,我的父亲搬来城里后就跟我分开了,在法律上我是不会被牵连的。那匹马也是我的,后院正在做早饭,等我和我的侍女离开后你们再查封。”
当初为了申请私掠船弄的独立户口,因为德文特当了船长没用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派上了用场。那为首的队长彻底失去耐心了:“既然不是你的房产就赶紧给我滚,不要耽误我们做事。”
说着他就想伸手把奥布丽拽开。奥布丽打了个响指后,治安兵们就动弹不得了。这群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的男人这才知道这是位民间法师。他们害怕地看着她,神色尽是后悔。奥布丽并没有管他们纷呈的各种害怕神色,而是解释道:“我的侍女和我刚刚才失去了一位朋友。我不要紧,但是她还太小,你们强闯进去会吓到她。吃完饭我就把她送去我另一个朋友那里,然后我就跟你们去见见我的父亲了解一下情况。这样可以吗?”
队长现在态度特别好,也信了奥布丽之前的话:“那女士请您好好享用早餐,您这样的身份还愿意跟我们配合调查,实在是太感激了。”
奥布丽吃了饭后就把梵妮送去了索伊尔那里。接着,她就跟那几个治安兵到了监狱。温斯特的监狱是其他郡署里比较好的了,男女犯人分开,每个女狱室的人数都比较少。穿过这些女囚犯的所在地,一行人才到达了骂声鼎沸的男狱室。那些看见美女的男囚犯们,有的吹起了口哨,有的则污言秽语的调戏着。奥布丽站在男女界限的门口,吐词宛如魔咒地说:“当我说安静的时候,你们这群人必须给我闭嘴!否则,我将会让你痛苦!”
她的声音不大,却准确的钻入男囚犯们的耳膜里。那如君王一般的命令声使得耳鸣与头痛齐开,男囚犯除了塞尔温都纷纷哀嚎着。当折磨停下来后,那些人被恐惧笼罩着,纷纷闭嘴了。奥布丽感应到护身戒指保护了塞尔温,便直接朝着那个地方走了过去。那些治安兵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由原来的带路变成了跟在奥布丽身后。塞尔温激动地贴着囚牢的柱子,从缝隙里看着来人急切地说:“奥布丽,我就知道是你!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人骗到那里的!我真应该听你的话好好调查那个女人的身份……”奥布丽刚刚才失去埃米尔,正想着调解一下心情,等冷静下来好复仇。如今父亲又身陷囹圄,她又被焦虑而缠上了,听到大喊大叫就特别头痛。她耐着性子安慰塞尔温说:“父亲,你可以小声点慢慢地说,我能听见。”
塞尔温察觉到奥布丽脸色奇差,刚才那种激动和急切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终于能冷静下来了。塞尔温的新婚妻子就是个假币组织的一员。在下文,就叫她女骗子吧。假币组织最需要的就是出色的银匠,但是光天化日掳掠银匠太明显了。这个组织就通过诱骗匠人出去接大生意为由,将离开温斯特的匠人绑回作坊。再不听话的匠人被饥饿和殴打几天后都会顺从的,不小心打死了就在晚上驾船送进大海里。这些年,好手艺的银匠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好骗。塞尔温被看上后遇上的第一波诱骗就是接生意,因为他固执地留在温斯特城后,那些人就放弃了他。可是今年被拘禁的银匠生病死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团伙又把眼光盯上了塞尔温。他们的头目之一女骗子看他是个单身老男人,子女又经常在飞路渔村,她就想到结婚度蜜月这个办法。因为度蜜月的时间一般都有小半个月,那些子女在这段时间就不会察觉人被带走了。女骗子表现的讨厌渔村就是为了少跟奥布丽他们见面,她利用二人世界的优势在那段时间将这父女的来往降到最低,接着时机成熟就结婚去度蜜月了。奥布丽对父亲能有第二春十分高兴。因为他的第一任妻子死的太早了,这么多年来,塞尔温总是孤身一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存在让父亲和女骗子不舒服,她总是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他们。可是当她听到塞尔温要结婚的时候,她就提出要调查一下女骗子的身份。塞尔温是个绅士,他十分尊重未来妻子的隐私,便拒绝了这个提议。结婚之后,他的财产会分给女骗子一半,他以为这个女人最坏也就图他的钱财而已。没想到,女骗子钱也拿了,人也绑走了,当真是人财两空。一个治安兵匆忙跑来问队长:“侯爵来了,他走的太快已经到了门口了。这位女士在这里没关系吗?”
队长让他放心:“这是位法师,没关系的。侯爵顶多说说她而已,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那个下属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克里特没想到第三次见到奥布丽的场景会在监狱里,而且这是他来男监狱里耳朵最清净的一天,显然这位心情不好的法师对他们做了点什么。他开口的第一句并不是质问奥布丽为什么在这里。“奥布丽,我很遗憾埃米尔的离开,请你节哀!”
塞尔温这才知道了奥布丽脸色奇差的原因,他十分懊悔自己给女儿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只能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奥布丽行了注目礼后本来以为他会质问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开口就是这句话。她觉得他也不是难么的讨厌了,说话也没有了针尖麦芒的感觉:“谢谢!对于闯进监狱这件事我很抱歉。毕竟这是我的父亲,是我冲动了。我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确实是被人骗走的。”
克里特没有因为这是认识的人就会网开一面:“奥布丽,仅凭说话是不能脱罪的,释放他需要证据。这个案子背后牵连的势力较大,温斯特的组织只是他们冰山一角。我起初考虑到银匠是被动卷入进来的,所以他们才会在昨晚到这里以后没有被酷刑折磨。而那些昨晚经过严刑拷打的头目们一口咬定所有的银匠都是自愿的。尤其是你的父亲,他在被带去之后没有被束缚自由,还是能随意在那里走动的。口供里称,你的父亲跟那个女头目一直同床共枕,胸口上还纹着那个头目的名字。”
塞尔温急切地解释说:“不,不是这样的,那个纹身在我结婚之前就纹了。”
他把跟奥布丽讲的又跟克里特说了一遍。听完后,克里特的神情严肃。这个骗局太紧密了,那个女骗子是故意将奥布丽跟塞尔温隔绝起来的。这样她就可以把塞尔温这个独身多年的男人玩弄于掌心。从前那些无论是定情信物、信件和纹身都只会把塞尔温完全捆绑在女骗子身上,塞尔温从各个证据里只能是假币组织的一员,而且还是头目级别的。女骗子在到了之后就把那些证据告诉塞尔温了。塞尔温听后根本不敢离开那里,他逃了假币工坊,也会难逃组织制造假币的罪名,他只能在那里惶惶度日。这就是为什么塞尔温能在那里四处走动的原因。得知口供和证据对塞尔温完全不利,奥布丽感觉头痛又加重了。她摸着自己的脉搏和额头才意识到发烧了,她昨晚因为埃米尔去世的消息一直沉浸在悲伤里,这导致她忘记喝火灵药剂了。尽管监狱的灯火并不明亮,克里特还是从奥布丽身体的摇晃和按头的动作察觉到了异常。他将自己的披风裹在了她身上,左手手臂隔着披风从背后揽着她,右手摸向她的额头:“奥布丽,你的体温太高了,必须马上得到救治。”
塞尔温脸色大变,奥布丽是决不能生病的:“侯爵,实在是抱歉了,我的女儿只能麻烦你了。我知道我的请求是多么的无礼,但是奥布丽是我的性命,此刻我也没办法了。她的身体比较特殊,一般的草药对她无效的。请将她送去银雀街街尾的温泉庄园,庄园主人索伊尔是可以治疗她的。”
以利亚撒忍不住地说:“侯爵您身份尊贵,送奥布丽小姐这件事就让我去吧。”
克里特没有注意到昏暗灯火下以利亚撒暴露无遗的关切,只看了看接近昏厥的奥布丽一眼后,就毅然将她抱了起来:“不必了,葛丽丝飞起来会比马匹快多了,她再烧下去就无药可救了。”
温斯特城堡的狮鹫兽感觉到了召唤就迅速地飞向了监狱方向。克里特跑出监狱的时候,狮鹫兽就已经到了,又是仅仅几分钟,狮鹫兽就到了庄园主屋的门口。索伊尔开门后看到一头银发的男人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侯爵?我的天呐,奥布丽,她怎么了?”
侯爵看她开了门就赶紧把人平放在沙发上:“她在发高烧,应该有好一会儿了。”
索伊尔才想起她送梵妮来的脸色,她还以为奥布丽只是心情太差了。于是她赶紧给奥布丽灌下健康药剂,再把奥布丽放在这里的火灵药剂给她灌了进去。“侯爵大人,这次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的话她晚来一刻钟就要烧坏脑子了。”
索伊尔放回药剂空瓶后,就将克里特的披风揭下来换上柔软的毛毯。克里特接过披风,看到那睡颜平静后,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她刚经历埃米尔去世,接着父亲又入狱了。她父亲的银店应该一早就被查封了,你知道她其他的亲人在哪里吗?”
听到塞尔温入狱,索伊尔完全能理解她这次经历了什么。她说:“她的其他亲人在飞路渔村。不过你不用担心,她是我的朋友,在这里一直住着都没问题。”
克里特是知道索伊尔那两个大名的,一个是短距离传送的混血女巫,一个是温斯特猎艳领袖。他觉得住确实是没问题,索伊尔才是那个最大的问题。索伊尔噗嗤一笑:“我的侯爵,你的眉头皱的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她是我的朋友,她不同意,我是不会逼迫她做什么的。”
她为了恶心克里特一把故意凑近他说:“阁下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
克里特后退了一大步说:“塞尔温相信你才让我带她来的,你也说了不会对她怎么样。我这就告辞了。”
克里特实在是不喜欢跟这位风流的女巫相处,连走向狮鹫兽的步子都加快了。他的择偶观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对自己的所爱要绝对忠贞。因此他对滥情的女人避如蛇蝎,像索伊尔和加和这种完全是踩在他雷点上。他还把情妇和傀儡夫人都视为可以用财宝买来的东西。一旦他心有所属,即便是继承人只有尤里一个,他也会毫不留情地赶走情妇和傀儡夫人。那些情妇里也并不只有贪图他钱财的,他招惹了她们却用财宝断掉她们的念想,以至于有些女人在离开的时候都诅咒他爱而不得。11月28日,晨,偏远的海上城堡迎来了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全身毛发被剃的精光,除了脖子上的锁魔项链,饰品什么的都没有。塞尔温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布置精美的房间。他惊愕的发现自己被剃光了毛发,连脚毛鼻毛都难逃一劫。他的护身戒指什么的全部都没了,脖子上的项链就像长在了脖子上一样,根本拿不下来。守卫对他十分客气地说:“塞尔温先生,以后这座庞大的海上城堡就是您的住所了。由于组织假币犯罪的头目会被判绞刑,侯爵为了保护您不被牵连,就安排了这一切。您今后就可以在这里安全的度过后半生了。为了保证您不被法师察觉,您的一切都被清理过了,锁魔项链只是为了隔绝所有魔力来寻找您的位置而已,还请你安心佩戴。”
塞尔温想到女儿在自己还没有晕倒前都没清醒,他急切地说:“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女儿,我不能就这样跟她彻底断了联系!”
守卫安慰他说:“奥布丽小姐是侯爵大人乘着狮鹫兽送去医治的,送的很及时,当时就被索伊尔女巫救了。只是她因为遭受了接连的打击,一直不肯醒来,等她愿意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塞尔温没想到一向证据说话的克里特会徇私,他一面庆幸克里特徇私,一面担心这是奥布丽牺牲了什么才换来的。温斯特城堡最后方的半独立庄园里,金色羽翼的狮鹫兽像小时候那样将头蹭着克里特的掌心。23岁以后,克里特难得跟狮鹫兽在不是紧急危险的时候长时间待在一起。因为他总是将精力放在公务上,要么在书房,要么在臣民署,要么就在监狱里。这时候的克里特已经在短短几天里接连去世了两位未婚妻了。第四位在他及时赶到下虽然救下了性命,却成了一座被禁锢的雕像。他决定将妻子人选在原定的婚期之前藏起来,一旦结婚之后,新的罗素夫人就会被严密保护在莫伊拉的身边。“葛丽丝,我变得卑鄙了。那位女法师还在昏迷中,我以救人的方式将人藏了起来,却又忍不住想利用这个父亲去控制那位女法师。可这是一个改变温斯特的机会,我不能再继续纵容法师对民众生命的践踏了。希望她在加入协会后,会将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法师一一剪除。”
作为非人生物,葛丽丝的脑袋很聪明,可她不懂事故只能理解简单指令。克里特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是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了。她也不会口吐人言,所以她是克里特完美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