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便退朝吧。”
上了一早上朝的温拾此时已经坐不住了,百官叽叽喳喳,上奏的事一件比一件无趣,他都听到心生厌烦了。“皇上,臣还有一事上奏。”
李立从旁站出。“何事?”
温拾心里暗暗咒骂,每次一到最后,这李立就非的出来表现一番。“我国根基已固,这太子一位不可再缺了,还请皇上早日立太子。”
“臣附议,太子之位不可再继续或缺啊。”
“臣也附议。”
李立开了头,百官也随即说到。谁心里都明白,太子之位一定是温斯宇,可君心难测,大皇子温南琦又从未摄政,心思更是难以捉摸,若不是天子亲下口谕这太子之位谁也说不准会是谁,百官如此迫切的想知道谁是太子,无非就是想早做打算,生怕最后辅助错了人,引火烧身。“朕早已说过,此时还不是立太子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奏折就是上奏的到底在催什么啊!”
温拾怒而训斥道。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若他早早便立了温斯宇为太子,温南琦便会有更多时间准备,温斯宇年龄尚小,心智单纯,他又如何斗得了温南琦,温拾可不信,他会老老实实甘愿做臣。只要他一日未立太子,温南琦定会不敢有任何作为,只要他有一丝风吹草动,温拾便有理由除掉他,现在就看他还能隐藏多久了。李立听到此话,立马下跪:“皇上息怒,臣也是为我国社稷着想,太子之位一日未立,臣心惶恐啊!”
温拾缓和了一下情绪:“退朝吧,此事改日再议,朕乏了。”
王公公赶忙上前扶起温拾,口中喊到:“退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书房内。“那日,南琦提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温拾问到。“老奴觉得,大皇子的建议是挺不错的。”
温拾揉了揉额头:“怎么就挺不错的了?”
“回皇上,老奴派人查过大皇子口中哪位高人的消息,属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小皇子能得到他的指点,在将来确实可以为皇上分忧解难。”
“那你觉得安全可靠吗?他会不会对小宇做什么?”
“回皇上,大皇子怎么说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小皇子是他的兄弟,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小皇子的事。”
“嗯,温南琦啊温南琦,朕也希望他的内心也跟外表一样,没有一点尖刺,可这太难了,皇室又怎么生出一个毫无半点私欲的皇子出来啊,这太难了。”
“皇上到不如试一试,让小皇子外出学习,这样一来,可以探一探大皇子的心境,二来,小皇子已外出,百官便也不会再逼迫皇上立太子,三来,待小皇子学有所成归来皇上也好立他为太子,让朝中存在异心的人不再有偏见。”
温拾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你派人去大皇子府上传报吧,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即日便送小宇出宫。”
“是,老奴这就去传报。”
富丽堂皇的皇宫内。温南琦一早便携军等候在了宫门口。暖阳徐徐而起,温柔的一束光照在了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好看。温南琦伸出手,让阳光落在他的手心上,暖暖的,他想起了母亲的手心也和这阳光一样的温暖,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握住手,他想要抓住阳光,多感受一会温柔,阳光却从指缝中滑走,他什么也没有抓住,就如当初他伸手拼命想抓住母亲一样,“是母妃没有用,让你生在这勾心斗角,处处充满算计的皇家,如果有一天母妃没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那样才不会受人欺负,任人摆布。”
眼前又浮现出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被乱棍打死的画面,他伸着手,哭喊着,挣扎着,却还是被人紧紧的禁锢着,母亲白色的衣裳沾满了鲜血,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的看着他,眼里的泪,嘴角的血,一下接一下打在她身上的木棍,每一幕都在温南琦的脑海里清晰的记录着,无论时间过了多久,他都清楚的记得,是他的懦弱害死了母亲,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一手毁了母亲,温南琦松开了握着的手,眼神变得凶悍杀意憎恶的看着从云缝里射出来的光束:“母妃,琦儿正在变得强大,总有一日,我会让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通通都下地狱,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多大的权利,我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此时不远处传来王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皇上驾到!”
温南琦收回了思绪,携众人一齐下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温拾:“平身吧。”
“谢皇上”温拾走到温南琦面前:“一路上务必小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身份,确保宇儿安全到达。”
温南琦说到:“父皇且放心,我会保护好小宇的。”
面对温拾,温南琦只能忍,每一次面对他,他心里都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可那样太便宜他了,不能这么简单的让他去死,他母亲所经历过的痛苦他通通要加倍还给他,他要亲手夺走他在乎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温拾看了看身旁的温斯宇,心中隐隐存在着担忧。一行人出了宫,众人皆换上了百姓装束。人数不多,伪装成了路过的商人。马车上,温斯宇掀开车帘,望着过路的行人和吵吵闹闹的商贩,心中似有感想,温南琦说到:“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在为生计四处奔波。”
温斯宇没有看向温南琦自顾自的说到:“没有权势地位之争,也不用夜夜伴着害怕入睡,自由自在。”
皇宫,堂上是男人的战场,堂下便是女人的各种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温斯宇的母妃是邻国公主,始为两国和亲的工具,温拾初见,便败在了她如仙的面容与才华上,此后独宠其良久。女人的嫉妒心远比男人的刀剑来的更残忍。温斯宇自懂事起,便每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中,他自出生便有别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更有别人家破人亡都想要的权势地位,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夜夜不敢入睡,每天活得慎之又慎,因为一个不小心的疏忽可能就会让他命丧黄泉。如果可以,他愿意选择成为大街上的任何人都不愿做什么皇子。温南琦叫停了车夫,对着温斯宇说:“出了宫,那你我便和这街上的任何人无异,你想下去玩便可随意下去。”
温斯宇不敢相信的看着温南琦,随后下了马车。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温斯宇心中难掩兴奋,迫不及待的朝人群中跑去。随从想跟上却被温南琦拦住了,他扇着扇子,轻声说到:“你们去查一下一路上跟着我们的都是些什么人,查清以后就地解决。”
说罢众人便分散开,温南琦跟在温斯宇后面。久不见笑容的脸上,终于笑颜如花了。不一会温斯宇的手中便多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站在糖葫芦旁,温斯宇好奇的问到:“这是什么?”
商贩说:“这叫糖葫芦,是山楂裹着一层糖浆,入口酸甜,很好吃,小朋友要不要来一串啊?”
温斯宇点了点头,伸手去拿,却被一个浑身上下衣着破败不堪的孩子撞翻在地,乞丐连连道歉,随从赶忙扶起温斯宇,连问:“小公子有没有伤到?”
温斯宇拍拍身上的灰说到:“我无妨。”
然后看了看一脸歉意和自己一般大的小乞丐:“你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小乞丐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到:“我没事没事。”
转身便想离开,却被身后的温南琦拉住了衣领,温斯宇忙说到:“我没事,放过他吧。”
温南琦不慌不忙的说到:“看看你的钱袋还在不在?”
听到钱袋小乞丐的眼神变的慌不择地,拼命挣脱了温南琦,想要逃跑,却又被随从禁锢在怀里。温斯宇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装有银两的钱袋果然不翼而飞了,他看向了小乞丐。随从搜了小乞丐的身,果然搜出了钱袋。小乞丐连忙跪在地上:“我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真的好饿才偷了你的钱袋,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千万不要送我去衙门,求求你们了。”
温斯宇不知如何是好,看向了温南琦,温南琦说到:“你得自己学会解决问题。”
温斯宇看着求饶得小乞丐,说到:“以后不准再犯了,这些钱就给你吧。小勋哥放他走吧。”
南勋看向温南琦,温南琦微微点头,他随即放开了小乞丐,小乞丐随即便跑开了,消失在了人群里。小乞丐这一闹,温斯宇便再没了逛街得心情,众人便一齐回到马车上,准备启程离开。上车前,南勋附耳与温南琦说到:“服毒了,未知。”
温南琦面无表情,上了车。马车启动,众人离开。温斯宇看着窗外,随即看着温南琦,问到:“那些同我一般大得孩子,为何会论为乞丐?”
温南琦耐心得说到:“因为要生存,想尽一切办法的生存下去。”
“他们的父母不管他们吗?”
温南琦顿了一会:“不是人人都有父母的。”
温斯宇感到温南琦情绪的变化,方才想起温南琦的母妃已经亡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温斯宇语带歉意:“大哥,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温南琦与温斯宇虽一同为皇子,但温斯宇从小便在温拾的严密保护下长大,他们极少有交流,更别说什么兄弟情深,大哥,这是温斯宇第一次如此唤他,温南琦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望向温斯宇,深宫内的肮脏并没有污染他,他的眼神还是泛着星辰,稚嫩的心还是充满着善良,一面欣喜的同时温南琦也充满了担忧,现在的温斯宇如他当时一般善良,但换来的是母妃的死,是无能为力,他怕温斯宇成为下一个温南琦,也怕温斯宇成为不了下一个温南琦,他在下一盘棋,一盘以天下为赌注的棋,他不能输,也不会输,而温斯宇也不过就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到最后,弃子无用便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