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穿着一身丝滑的藏青色长裙,裙摆垂到了小腿处,上身披着遮阳的丝巾袖套,盖住了白嫩的双臂,贵妇头戴一顶斜角帽,眼眶上架着一只墨镜,打扮得贵气逼人,有着寻常人难以坦然直视的惊艳,此时,这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张开双臂,呆呆的站在假山下。 她望着山顶上又重新站稳了的曼曼,竟一时呆立在了当场,这两条准备去接曼曼的胳膊,也不知道是该举着,还是该放下去。 李良来到了曼曼身边,站在假山边缘处望着下面的贵妇,不由见猎心喜:“先用角马桩改变身体重心,一个简单的栽碑,直接让奔跑速度瞬息登顶,停下来时,又用出了两仪桩,以柔劲使身体旋转化去了冲势,好俊的身法。”
“哦……” 虽然听不懂李良在说什么,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厉害的样子,两个孩子站在山顶上一起盯着贵妇,对她品头论足,贵妇在下面听不到二人的悄悄话,她缓缓将手臂放了下去。 贵妇隔空望着李良。 突然一股尖锐的寒意迎面袭来,贵妇望向李良的目光多出了某种凌厉的味道,虽然贵妇戴着墨镜,看不到她的双眼,李良却能从她眼神变化中感知出她的敌意。 她视线锁定着李良的面门,这让李良心中产生了一种感应,这个女人会攻击他的面部。 李良微微皱眉。 “我见过她么?为什么会对我露出攻击意图……” 这时田莉莉从远处跑了过来,嗷嗷叫着扑向了贵妇,抱住贵妇的大腿张嘴就往上咬,结果被贵妇绊住小腿,侧身把她推飞了出去,在草坪上摔了个狗吃屎。 不管怎么说,田莉莉到底是曼曼的小姨,怎么能让外人随便欺负,没见看就算了,既然看见了,李良继续站在假山上看起了热闹,看田莉莉如何给他上演一场好戏。 谁知小丫头反而入戏了:“不许打我小姨!”
之前曼曼只是听了李良的口述形容,贵妇冲向假山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曼曼并没有看到贵妇不顾一切跑来接她的一幕,这会儿看到田莉莉受了欺负,小丫头气呼呼爬下假山,张牙舞爪的朝着贵妇招呼了过去,扑到贵妇身上,闭着眼睛嘿呦嘿呦打起了王八拳。 就跟挠痒痒似的。 贵妇身上的长裙被扯的乱七八糟,曼曼一通王八拳,打飞了贵妇的帽子,拍掉了贵妇的墨镜,她的面前,顿时呈现出了一张年轻美艳的面孔。 “曼曼。”
听到这个耳熟的嗓音,曼曼抡着的小拳头当时就僵硬了下来,她茫然望着这张陌生的脸,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柳巳月又说了一句:“本来我还没做好准备见你,对不起。”
随着柳巳月沙沙的嗓音又一次传来,小丫头凝固了的表情渐渐扭成了一个难看的形状,她张着嘴巴,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她日盼夜盼,不正是盼着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一天会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吗。 柳巳月两手扶着曼曼的小身板,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个遍:“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听到这句话曼曼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哇的一声就扑进了柳巳月怀里,使尽所有力气大哭了出来,仿佛要把童年所受的委屈要用哭声一口气倾诉给柳巳月。 同龄小孩排斥她,孤立她,嘲笑她,不能上学,不能走出院子,在家里奶奶也嫌弃她,总是用很可怕的方式对她进行冷暴力,她全部的生活只能寄托在电视机上,这些她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因为说了别人也只会拿去当做笑话,她忍耐着,等待着,一直等到了今天。 柳巳月将曼曼拥入怀中。 她没有哭,而是闭上了眼睛,用心去听曼曼的哭声,将所有思念融入到了这个怀抱中去。 此时李良盘腿坐在假山上。 望着下面的母女二人,他思来想去,最后依然没有找到适合这个场面的话语。 生命是一场传承的旅程,新的生命诞生之后,便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隔断了与母体的联系,又是怎样一种看不见的锁链,将两个独立的生命紧紧绑在了一起。 “我们回家。”
“回我们的家!”
柳巳月睁开微红的眼睛,抱起曼曼离开了环城公园。 天下没有巧合,这场母女相认的戏码想来就是田莉莉的杰作,怪不得她非要叫李良来公园,李良要去公园,曼曼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田莉莉把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不过最后还是成功了。 李良和田莉莉走在前面,和母女二人拉开了距离,留给了她们独处的时间。 哭过之后曼曼精神状态好多了,心里的阴郁发泄出去后,她和柳巳月说了好多悄悄话,说起了良蛋儿养的狗,良蛋儿教她功夫,良蛋儿好厉害,总之柳巳月听到的,就是女儿在描述她与良蛋儿生活中的各方各面。 柳巳月渐渐收拢了脸上的笑容。 她若有若无的视线从李良背后扫过。 神通七感之第六感,心感,李良感知到一缕带着攻击性的视线从他后颈划了过去,只是那攻击性比较轻微,所以他也就没在意,不过后来随着时间变化,来自身后的敌意越发浓重,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十几米外的柳巳月。 柳巳月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莫名其妙,李良收回目光扭头走了,不一会儿,他又感知到了柳巳月视线中的敌意。 落后于两人的母女俩小声说着话。 “我听说奶奶住进了医院,小姨回台岛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住家里很害怕吧。”
小丫头摇摇头:“没啊,我住良蛋儿家了。”
“哦……”柳巳月的目光依次在田莉莉与李良身上扫过了一遍,随后她又说道:“你在良蛋儿家住?这样也好,有人照顾着你,起码我能放心点,不过他家里应该没有空房间了,你晚上睡在哪。”
“我睡良蛋儿的床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