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其实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王平的抠门是大商里出了名的,人送外号王扒皮。想要从他手中抠出银子来,比登天还难!
他只不过是看到秦镇连宁伤的面子都敢不敢给,眼睛都不眨就把张彪给宰了。 这样的狠人,兴许能将大家伙的军饷给要回来,便随意一试。 若是秦镇拿不回来,那今后这小子自然就没脸面在白车营里待着,将来打起仗来的时候,大家伙也有说法不替他卖命。可若是拿得回来,那秦镇就是大家伙的大恩人! 至少这克扣的军饷,张彪那小子肯定是讨不回来的。 那大家伙为秦镇效力,有何不可? 秦镇也不迟疑,让陈数留下交接,自己则带着赵羽和山海径直朝王平的营帐而去。 “镇儿,军营里切勿顶撞上司……”陈数叮嘱道。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秦镇拂袖而去。
听到秦镇要给白车营的士兵讨要军饷,周围的营房都炸开了。 被克扣军饷的不单单只有白车营,可以说除了王平自己的嫡系之外,大部分士兵都被克扣过军饷,许多人哄闹着跟着秦镇一道过去,想要看看秦镇到底能不能从王平手中讨回军饷来。 正在听宁伤告状的王平,刚刚听到秦镇一剑刺死了张彪,正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时,就听到外面一片哄闹之声。 “出什么事了?”王平厉色问道。
左右将领随之出列准备出去查看。 只见秦镇推帘而入。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到王平面前,指着王平的鼻子骂道。 “王平,你真是个活王八!”这突如其来,毫不掩饰的一骂,直接让众人傻了眼。 原本憋了一肚子坏水,想要狠狠踩秦镇几脚的宁伤也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王平眼皮子一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压着怒意问道。 “秦镇,你说什么?”
秦镇没有重复话语的习惯,而是挑明了问道。 “我问你,为何克扣白车营将士的军饷?”
“大胆!秦镇你身为护军,岂可对大人不敬?!”
宁伤冷声道。
听到军饷二字,王平神色微妙。 他朝宁伤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镇,问道。 “你是来给那些老兵痞子讨要军饷的?”“正是!”
秦镇昂首挺胸。
闻言众将领都嗤笑了起来。 “笑什么?”秦镇面露不解。
“小子,你懂不懂规矩?”一个锥子脸将领站了出来,趾高气扬的压到秦镇面前。 “只有咱们这些精锐才有资格拿军饷,就你们白车营那些酒囊饭袋,也配拿赏银?”
这锥子脸尤为狂妄,那尖锐的下巴让秦镇十分的不适,升起一种拿锤子矫正帮他“矫正”的念头。 “你哪位?”
锥子脸得意道:“宁老将军麾下,牛马营护军钱锥!”
“没听说过。”
秦镇摇着头。
“你!”钱锥怒目圆视。
“敢问这位牛马,何为精锐?”秦镇扬声问道。
“至少也得是出身名门的善战之师,且看在场诸位将领,哪个不是从小饱读兵书的将门之后?再不济也是从演武堂出来的栋梁之才!以此为将,方可称为精锐!”钱锥冷笑着。 “至于你们白车营,不过是临时召集的流民乡勇,一群上了战场只知道乱冲乱叫的山野莽夫!就凭你们,也配拿军饷?”
秦镇悟了。 感情大商军队还有两套标准。 “我不管什么精锐不精锐,说好了多少军饷就是多少军饷!一个子都不能少!”
秦镇朝王平伸手要钱:“王平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钟意将军,让钟意将军评评理!”
看秦镇懂不懂就搬出钟意,王平有些气急败坏。 “少他妈拿钟意将军压我!”
话虽如此,但他多多少少还是有所顾忌。 毕竟克扣军饷这事,摆不上明面,况且钟意将军也曾明令禁止过。 平时那些大头兵随便吓唬几下,不给饭吃饿上几顿就老实了。 但秦镇这小子不一样,他确实头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王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不耐烦的问道。 “拖欠了多少银子?我给户部写个条子,等钱到了就给。”
话音未落,宁伤就站了出来:“今日你白车营来要钱,明日还指不定什么人来要钱呢!如今军资短缺,银子更该用在刀刃上!依我看,白车营的军饷就先欠着,等过些天水师手头充裕了再给吧!”
这话可谓给了王平当头一棒。 他转念一想,是啊! 他王平这些年来,克扣的军饷多了!今日要是给了白车营的钱,那其他营帐过来要钱他给不给?若是不给,其他营帐闹事怎么办?开了这个口,可就不好收了! “宁校尉所言极是!”
他当即顺着宁伤的话茬接道:“如今军资短缺,水师困难!白车营的军饷就先欠着吧!你放心,等什么时候水师手头充裕了,这钱我一定补上!”
这副丑恶的嘴脸,让秦镇本能的联想到了拖欠工资的不法商人。 水师缺钱? 这话骗骗那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还行,秦镇是一个字都不信!他亲眼目睹太史望抄了黄、陈两家的金库!水师怎么可能缺钱?就算太史望没有把钱分给宁先北这一派,但以宁老将军的身份和手下将士的骄横,又怎会缺钱? “八百两银子你们都拖欠,你们还是人吗?”
秦镇怒不可遏:“这可是将士们的买命钱!”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最低贱的就是人命!”
钱锥冷笑着:“别说八百两,在我眼里,那些人一文不值!给他们吃饭,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再纠缠不清,小心王将军一怒,停了你们的伙食!”
“那我就去找钟意将军要。”
秦镇也不惯着他们,当下拂袖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帐外迎面而来。 “张嘴钟意,闭嘴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钟意麾下的人呢……” 听到这个声音,王平等人纷纷下跪行礼。 “拜见宁老将军!”
秦镇浑身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只见一位披着墨甲的中年男人缓缓而来,那鹰隼般尖锐的双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秦镇。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麾下的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