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答应，王富贵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江天海虽然砍价砍得很，但是办事很爽快利索，没有那么多油腔滑调，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也许是因为他付款项时付得很及时，不用他一遍遍去催，总之，王富贵发现自己居然很难拒绝江天海。 结果谁料负责解决方案系统的销售人员说他们现在没有这样的系统。 目前他们的解决方案大都是给大医院用的电子病例系统，而天海所说的更像是智能诊断系统。 没有还能怎么办，王富贵觉得正常人都应该放弃了，可是天海却不，开始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 “什么，作为医疗系统界的老大，semen居然没有智能诊断，这也太对不起它的老大的名号。”
“现在，人工智能这么发达，什么自动驾驶那么普通，智能诊断肯定会迅速发展起来的，semen如果不抓紧研发，肯定会被别人赶上的。”
“我们现在手里有一笔非常完善的资料，很乐意提供给semen公司作为你们研发智能诊断系统数据资源使用，我们也很乐意测试你们的智能诊断系统。”
王富贵都被天海说得晕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扯的。 到最后，那个销售经理联系上了研发部的人员，居然真的愿意拨出一部分人力来开发智能诊断系统，用安平诊所提供的资源数据，而且最先在安平诊所上线测试其准确性。 也就是说，江天海一分钱不花，只提供了一部分数据，就让semen免费为他开发一套系统来。 王富贵真是服了，什么叫谈判技巧，这才叫谈判技巧，难怪他之前输给了人家，他是输得心服口服。 其实，这只是王富贵看到的表象而已，江天海再怎么巧舌如簧，semen也不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出这么多人力物力还给免费试用的。 真相是semen早就想研发一套智能诊断系统了，也有了大致的原型，可是一个疾病智能诊断系统的准确需要大量的临床数据资源，而这些资源，semen一直是苦求无门，正儿八经的大医院才不会给你这些数据呢，人家说那是保护病人隐私。 废话，有了智能诊断，谁还去医院啊，医院把这些数据给了别人才是脑子坏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天海也是在谈话中听出对方的意思，才顺坡下驴，提出给对方提供数据，对方免费供他们使用的主意。 双方可以说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挂了电话，天海心情大好。 心情能不好吗，谈下一笔大生意，而且一分钱都不要花，就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原本他还心疼得要死，准备割肉抛售一部分股份去买诊断系统呢。 扭头看看自家老婆，她又在那里记录数据，眼盯着屏幕，眉头紧皱着。 当初，见陆平这么费事记录这些东西，天海也觉得陆平有点太较真了，谁能料到，她那一天一天的较真积累下来，竟是一笔价值几百万的财富。 今晚，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老婆了。天海独自默默做了决定。 想象着那画面，天海不由笑了。 笑着笑着，笑容忽然僵住了。 他和陆平不再采取措施已经一年了，可是陆平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不会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 “他们又在干什么？”
六十多岁的常老太推着孙子出去玩，刚出小区，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 “又扩大了门面。”
同样带着孙子出来玩的吴老太回答。 “怎么，连104也是他们家的了？”
如今安平诊所已经占据了101，102，103三处门面房了。 “不是104，是在102上加了一层。”
“他们又搞出什么新玩意了？”
“说是什么智能人，好像是机器人能给人看病了？”
“什么，机器人能给人看病，他们还真能折腾。”
“谁说不是呢，别人家的诊所几年不待变样的，他们家倒好，几个月就加一个店面，真是有钱啊？”
“他们当然有钱了，就我知道的，我们那栋楼的老张老钱，这些老相识如今有了头痛脑热的，都只认这家诊所，听说比那什么三甲大医院看得还好，而且还不贵！”
“是啊，而且，他们那管收钱的小哥对人态度特别好，人长得也俊。”
两名老太太聊着聊着楼就歪到收钱小哥身上了。 说起那俊俏的收钱小哥，吴老太想起自己的女儿，二十好几了，男朋友挑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中意的。 “那收钱小哥是挺俊的，可惜他只是个收钱的，工资肯定不高，要不然我找个时间带我闺女过来瞧瞧，没准她还能瞧上。”
常老太一听吴老太这么说，一脸鄙夷地看了看吴老太：“人家那俊俏小哥还会等你女儿过来瞧，人家早就结婚了！”
“和谁啊？”
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关键是能挣钱，收钱小哥长得虽然俊，可是工资低，他娶的老婆肯定是又丑又没钱的。 吴老太理所当然地想着，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一些了。 “陆医生啊，陆医生和那管钱的是夫妻你还不知道啊？”
“什么！！！”
吴老太心里的舒服劲还没来得及品味就被这个消息无情地轰散了。 陆医生人长得漂亮，又能挣钱，居然看上了一个没本事的小白脸，当真是肤浅，还不如自己的女儿呢！ 吴老太又开始自我安慰，心里慢慢又舒坦了。 “不过，老常，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听人说的。”
常老太看似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常老太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因为那一天她女儿从诊所路过，一眼就中了这个前台管钱的小哥，死活要常老太找人去说媒，结果，一打听。。。 常老太那时的心情和此时的吴老太非常相似。 而此时两位老太口中的小白脸正在向病人演示怎样使用这套新引进的智能诊断系统。 “首先，要回答一些个人的基本问题。”
“年龄，性别，住在何处。。”
。。。 “接下来，进入诊断的主要部分，你是那个地方感觉不舒服，如果是头部不舒服，就点击这张图片里的人头。”
。。。 天海一边操作一边看着投影仪讲着，如果不看下面一堆老头老太太的听众，你会很容易认为他是在开一场重要的会议。 而此时，陆平和迟娜在一楼接诊，她们只负责简单问一下病人的大致情况，确定病人不存在急性的能危机生命的情况，如急性心肌梗死严重心律失常急性气胸等，一般的常见病都交给了智能诊断系统。 最后病人如果觉得智能诊断系统的判断不值得信任，他们可以再来咨询医生。 把诊断系统放在二楼是天海的主意，这样方便病人看病的流程。 病人先在一楼经过简单的筛选，再去二楼做进一步诊断，最后还可以再回到一楼再次咨询医生。 这样病人不必来回跑很远的路。 一开始，很多病人不太相信这位奇怪的医生，最后还是跑过来找陆平和迟娜，渐渐的，病人发现，这位奇怪的医生的确挺聪明的，和活生生的大夫做出的处理差不过，于是就越来越相信它了。 当然，智能诊断系统偶尔也会出错，陆平会把这些错误信息记录下来，更正。 智能诊断系统不是简单的输入输出、给予刺激做出应答的简单系统，它也会不断学习，不断完善。 以往，诊所看30个病人，陆平都会觉得有点头晕，如今，诊断一天可以接待一百多个病人，陆平还觉得很轻松。 五点多了，快下班了，已经没有病人了，天海便带陆平去二楼去看看。 “怎么样，对于我请的这位‘医生’，你还满意吗？”
天海满怀期待地望着陆平。 “满意。”
“有多满意？”
天海翘首以待。 看着一向运筹帷幄深眸远虑的天海此时竟像一只刚下完蛋‘咯咯哒’邀功请赏求表扬的母鸡，陆平忽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心中到底有多满意。 “江天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辈子找了你我赚大发了’。”
天海竟真的认真地搜索记忆：“好像没有哦。”
“你知道F1世界汽车锦标赛吧。”
陆平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知道啊。”
“就算硬件配置再顶级的赛车，没有顶级的赛车手，也拿不到冠军。”
陆平无比严肃认真地说得。 她知道这个比方不太贴切，但此时这就是她心中地感觉。 她是很擅长埋头干活，但是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不单需要这些。 就好比她的第一篇研究生论文，天海没有过问，结果被越进抢走了。 她利用病毒生产胰岛素的技术，若不是天海拿去申请专利，若不是天海利用专利和杨江制药合作，根本没有他们现在的财务自由。 她本以为开家小诊所就是简单开家小诊所，可是天海却能帮她把这诊所开得远近皆知。 她只是习惯性地记录数据，可是天海却能利用这些数据打造一个智能诊断系统。 伯乐和千里马也好，赛车和赛车手也好，陆平明白，如果不是天海，她永远只会是一个躲在实验室里默默无闻的小研究人员。 “所以，”天海捏着下巴，一双黑眸里尽是趣味：“你这辆顶级赛车，想被我这个顶级赛车手开？”
“江！天！海！”
陆平咬牙切齿嚼出这三个字，满心的感动被这一句不带颜色的却尽是颜色的笑话弄得一丝也不剩了。 “呵呵，原来你也懂‘开车’的意思啊？”
他居然还在那笑。 陆平一甩脸，准备下楼。 “哎哎，我说你们俩主意点啊，还有我这个第三个人在场呢，你们就张嘴闭嘴开车不开车的。”
迟娜说着就上楼了。 见迟娜来了，天海恢复了一贯的正经：“迟娜，这个月的工资今晚应该到账，你到时查收一下。”
这家诊所，几名护士和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工资是固定的，除去各种开销每个月净得的利润，天海都是分成三分，他们三人一人一份，有时还会给迟娜多分一点。 天海一直拿迟娜当合伙人，而不是雇佣员工。 “哦，我知道了。”
迟娜也没在意，因为每个月天海都会记得提醒她。 直到晚上到了家，迟娜才想起这件事，打开手机银行一看，账户竟多了三万多块钱，接近四万了。 如今的工资已经是她在儿科时的两倍多了，而且不用值夜班，也不用勾心斗角。 迟娜真庆幸当初自己走出了这一步。 周峰一回到家就感觉到了，自己老婆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有什么好事吗？”
忍到睡觉的时候，周峰终于问了。 “老公，你猜猜我这个月赚了多少钱？”
迟娜就等周峰开口问呢。 “两万？”
周峰赚得最多的时候也就拿到两万。 “再猜!” “两万五？”
“再猜！”
“三万。”
“三万七千八百。”
迟娜忍不住报出了准确数字。 “不会是天海他故意补贴咱们的吧。”
天海那个个性，周峰非常了解，两个字，义气。 你对他一分好，他会回对你十分好。 当初，在天海最难的时候，周峰帮了他一把，在随后的许多年里，天海总是趁着各种机会补贴他。 “不是的。”
迟娜解释：“我们诊所引进了智能诊断系统，每天能看一百多个病人，比以前多了两倍。”
“哦，这样啊！”
周峰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是眼里却闪烁着遮不住的落寞。 迟娜心情正好着呢，没有注意到周峰的心情：“以后我的收入高了，咱们就可以给小宝找个好的幼儿园，还有，小宝很早以前就看中的那辆自行车我一直没舍得给他买，这个周末咱们就带他去买。”
迟娜在那边精心计划着怎么花钱，大部分是用在了小宝身上。 周峰不做声，默默地听着。 “峰哥。”
迟娜一改刚才滔滔不绝的兴奋，忽然变得很严肃：“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周峰忽然紧张了起来。 “你不如把你眼前这份工作辞了吧。”
“为什么？你嫌这个工作的工资太低了吗？”
周峰张口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迟娜一脸惊讶：“当然不是了，我是觉得你现在太辛苦了。”
对比周峰的学历，周峰赚得是不少，可是，那都是辛苦钱，血汗钱。 说着，迟娜捧起周峰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布满了新新旧旧的血口，常常是一处的龟裂还没彻底长好，新的伤口又出来了。 “你看你的手，我一年到头就没见它完好无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