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群神经病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来到这里开会。 有些人评价说日本的卡塞尔学院分部像是一个黑洞。 没有人知道黑洞里是什么，可如果凑近他，却能闻到其中涌出来的狂风里那浓烈的血腥味道。 而昂热却对于自己即将赶赴日本的学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比黑洞还要可怕的东西。 至少黑洞不会用那么没有品位的词来形容一个100多岁的老绅士……而且那群黑洞打一顿就能对自己服气！ 昂热扣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扫视会议桌两侧的男人们。 他现在对外号称是在巴黎参加一场上流人士举办的高端酒会，但实际情况是他现在正在学校下方120m深处的会议室里加班。 昂热一点都不想和这群家伙开会，谁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开会会穿着清一色的全封闭生化防护服？ 自己是什么肮脏的病原体吗？ 还是说现在外面爆发了什么十分严重但是他不知道的生化危机，而他现在身上沾满不知名的病毒？ 为什么这群混蛋就连和自己呼吸一个空间里的空气都不愿意？ “其实不是您身上的病原体啦，病原体一般只能治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虫，他们跟您在生物学上并不是一个分类的生物。”
“既然我不是病原体，你们为什么还要带着氧气面罩？”
昂热感觉自己桌子下的拳头已经捏紧了，他努力用自己锻炼了一百多年的养气功夫避免自己情绪失控。 “请校长不要介意，我们只是对校长您的体味过敏而已。”
某个前来开会的装备部成员在长桌的一侧上下打量着昂热，像是人类正在打量一个臭烘烘的毛星星。 “那不是什么体味，是我用的特调香水！”
昂热忍不住强调。 “是香水吗？可是根据我们的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是土耳其烤肉、紫菜浓汤和发酵奶酪的混合气味……” “校长您的品位真独特，但这可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有食欲的饭呀！”
另一个研究员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 让他来说香水这个东西就是反人类的，他一向不喜欢香水的味道，而且对此也没有研究。 更何况实在要挑选香水味道的话，在他看来，选择一些更符合“正常人”审美的味道不行吗？ 比如炸鸡、汉堡和可乐的香味，他们的实验室里就长期弥漫着这种更符合“正常人”习惯偏好的香味。 虽然路明非对此地独到见地是：这整个装备部除了个别尖端实验室，整体的味道闻起来都像某肯德基的烹饪现场…… 昂热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群生化怪人紧紧皱起自己的眉头。 如果不是这群家伙神神秘秘的通知，而他也想搞清楚一些之前一直来不及关注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来瓦特阿尔海姆开会。 每次来到这里他都会有一种陷入神经病海洋的感觉——虽然卡塞尔学院里面的学生都是神经病，但很明显这群混蛋们是神经病中的神经病！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能打他们，学院的所有屠龙计划基本上都是由这个部门提供的武器支持，要是把他们全部送进医院了学院的执行部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陷入没有武器的窘境。 而他现在也需要通过这个部门了解一点比较特殊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向诸位保证，我以后尽量减少来这里开会以避免污染大家的空气。”
“但现在你们能把我所需要的那份报告交给我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路明非最近这几天到底用我们的实验室做了些什么研究，为什么你们会如此正式地把我叫到这里开会？”
昂热叹了口气询问着，现在并非他每年最忙的那段日子。 但是不管忙不忙，在即将和漂亮女孩们在晚会上共舞的时候被喊回来面对一群生化怪人都会让人感到无比的烦恼。 而随着昂热的提问，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神经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严肃。 “有谁能开口说话吗？只不过是一个学生的实验汇报，你们这么严肃会吓到我的。”
昂热不满地用自己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我刚刚想从意大利转飞到巴黎结果却被你们叫到这里来开会，请不要这样用沉默浪费我的时间。”
“那就……由我来汇报吧。”
卡尔副所长起身“事实上我们一贯奉行精英政策，本来路明非研究员的研究内容应该被我们妥善保存起来，不通报任何人的。”
“事实上，路明非虽然在你们装备部有一间我特批的实验室，但他并不是你们的研究员。”
昂热忍不住纠正着，不过随即脸上又露出好奇的颜色。 他是知道这群装备部的疯子到底是有多自负。 在这群神经病的世界观里面一向副校长老大他们老二，连老天爷都得排到第三去，而他昂热更是连号都排不上。 可是现在这群疯子却对这样一个被副校长和他强行塞进来的“关系户”不仅没有一丝不满，甚至还尊称他一句“路研究员”？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路明非到底在装备部研究了一些什么东西？ “好吧，他确实还不是我们装备部的一份子，但其实我们已经向学院提出了返聘的申请，这样的天才就应该留在我们瓦特阿尔海姆一起成为新人类的亚当！”
副所长大声嚷嚷着，昂热不得不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温和地做出提醒。 “能快一点进入正题吗？”
“好吧，首先关于路明非同学这段时间在我们装备部的研究，也就是校长您想要的实验总结报告，我想先请您看一段录像。”
卡尔副所长按动着自己手上的遥控器，播放器也十分顺从他心意的开始播放。 那是一个巨大的机械骨骼结构，昂热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卡尔副所长计划书用一种几乎瞻仰的神情在打量着这一个巨大的骨架。 “不得不说，路明非同学在机械结构和工程上的造诣简直超过了我们装备部里面的几乎所有人” “虽然他在我们瓦特阿尔海姆研究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面很少和我们搭档研究，但是他提出来的那些天才般的构想依旧让我们印象深刻。”
“但直到我们从他的研究报告里面发现了这个东西，我们才意识到我们之前所有的高看其实都低估了他。”
“这个东西？”
昂热用好奇的眼光看向这个巨大的骨架结构。 复杂的传动装置和奇特的线路连接属实不是他这个已经一百多岁的老人能够轻易理解的。 “恕我直言……路明非这是正在打算制作一个这个机器人吗？”
“可是这样的巨大机器人有什么实用价值？我甚至没有在这个骨架上看到任何的炼金结构……这种纯机械制造的机器人能够和龙类对抗吗？”
卡尔副所长听到昂热的不专业发言，忽然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事实上路明非同学确实在炼金术上造诣不够深刻，我听说他在拜师副校长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炼金。”
“但是这和路明非制作出来的这个东西没有关系，他身后的机械工程造诣完全能够弥补他对炼金的不了解。”
“喔？”
昂热好奇了起来，用纯粹的科学来弥补对炼金的不熟悉……路明非到底用纯粹的科学究竟制作出了什么才会让这群疯子这样给予称赞？ “那当然是高达啦！”
卡尔副所长身边的一个神经病忽然大声嚷嚷了起来，看起来他对这个墨迹的会议已经忍了很久。 他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紧紧看着放映屏上的那个巨大机械骨架。 “校长你还没有看明白吗，路明非同学这是在实验室里面制作出了一个高达的雏形，或者说其实不仅是雏形，我认为如果预算足够路明非同学他能够在半年之内制造出一台真正地能够投入使用的高达！”
“高达机器人……我听过这个东西，但是这就是你们会对路明非这么尊敬的原因？”
昂热有些不理解，他对于这群精神病喜欢的东西向来不是那么了解。 “巨大机器人诶！这可是男人的浪漫！我们很多年前就开始立项想要制作一个这样的机器人，我们的预算有很大一部分就长期倾注在了这个方面上。”
“没必要和我说你们是如何浪费预算的，虽然我并不管理资金方面，但是这样把大笔的金钱丢入水里依旧会让我心痛……所以你们研究出结果了吗？”
昂热对于预算的去向并不是那么的在意，更应该在乎自己的钱到底被浪费到什么地方的应该是前两天校董会议上的校董才对！ “但可惜的是，直到前几天我们的进展都停留在如何让这样巨大的机器人能够拥有足够的马力挥拳和战斗。”
卡尔副所长露出了一副遗憾的样子，但随即她又亢奋了起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路明非同学用他那天才的大脑想出了一个全新的机械结构模型，我们的巨大机器人终于向着实际迈出了影响深远的一步！”
“那么，这样的巨大机器人如果成功制造出来，它能够做些什么？”
昂热一向喜欢关注一些更加实际的问题，虽然这种动漫里面的装备被复刻到了现实让他也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但是身为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汽车刚刚诞生的时候他已经出生好几年了，而工业革命的历程更是贯穿了他的整个人生。 动漫里面的事物出现在现实里虽然很梦幻，但他也曾亲眼见证过科幻小说里的鹦鹉螺号出现在现实。 “所以你口中的这个高达原型机，他能够帮助我们屠龙吗？”
昂热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额……现阶段应该是不行的，虽然通过路明非同学的设计图来看这个机器人的最大出力应该能够和一些二三代种的龙类相比拟。”
“但是这样巨大的机器在供能方面依旧存在问题。”
“我们现阶段的设想是为他链接一个长长的电线直通我们瓦特阿尔海姆地下的核聚变设备，但是这样未免和EVA有一点创意撞车。”
“路明非同学的设想是把这个机器人的整体结构缩小到和正常人体相近，这样只需要工艺的精度就可以制作出一个用高能电池供电的机器人。”
“但是这样的机器人在出力方面不可避免地降低到和四五代种相近的程度，而且和我们最开始制作高达的理念又不太符合……” 卡尔副所长看起来有一些纠结，昂热感觉自己的拳头又开始紧了起来。 “那么你们这样神神秘秘把我叫到这里开会，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
“我很理解你们对于一个划时代技术的赞美，但是这个东西对我们现在所正在面临的难题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未来这样的机器人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的专员屠龙，但是还有两年多就是2012了……你们想用高达去和那尊贵的黑色皇帝作战？”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卡尔副所长欲言又止，但昂热揉着自己的额头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卡尔副所长看起来终于妥协了一点“其实路明非在其他的研究领域也制作出了一些对你们这些莽夫有帮助的设备。”
“比如自带高周波的近战武器，这种武器的锋利度甚至比大部分水平不够的炼金武器还要锋利，而最重要的是它能够做到量产！”
“这倒是很不错。”
昂热终于感觉自己的心情舒畅了一点，示意卡尔副所长继续说下去。 “而接下来这个东西就和路明非同学的科研成果无关了，事实上路明非同学确实天才，但他毕竟入学没有太久，他的研究方向也暂时还没有太拓展。”
“所以其实这并不是我们真正这么保密路明非同学信息的原因。”
卡尔副所长忽然脸色更加严肃了一点，他是因为足够的逻辑性才被提拔到副所长这个位置的，对于一些过分严肃的东西，他总是拥有着比其他研究员更敏锐的知觉。 他按动了自己手里的按钮，一份特殊的设计图纸被展示了出来。 那是一个机械义肢的设计图，这群在机械结构上的造诣远超炼金学的疯子也曾研究过副校长手里的那个上世纪产品。 只是他们这群精神病们虽然对那个机械结构之中的理念感到赞叹，但是他们明显并没能从中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们的炼金术达不到上一任弗拉梅尔导师那样的级别，他们这群精神病费尽心思也只能看懂其中的结构，但对其却做不出任何的拆解和补完。 而路明非不一样，他对于炼金术的造诣虽然比他们这些炸弹狂人还不如，但是他对于机械的理解远超了他们所有人，他用自己在机械结构上的知识强化了那个金属义肢的设计。 最后，路明非参照那个炼金义肢设计出了这样一个义肢的图纸。 “这里面的炼金结构并不多，路明非同学确实暂时没有办法利用炼金术这种对他来说很新的东西进行设计和制造。”
“但是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制作出这样一个比之前的高达更精妙的东西，一个只要制造出来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的炼金加机械的义肢。”
“可是这和之前的高达有什么区别？”
昂热不理解。 “区别就是……那台高达是一量产为目的设计出来的巨大机器人，而这个金属义肢明显更偏向于尖兵产品。”
“在这个图纸上标注的有他应该如何和人类现有的神经网络结构进行衔接，他甚至在电脑上设计了一个电信号和生物信号的转接翻译程序。”
“路明非同学在生物神经学上的造诣并不比他在机械机构学上的造诣低多少，他简直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科技都有一种高屋建瓴的理解。”
“而最后，我想问的是校长先生，我们的路研究员他身边应该没有什么缺少肢体一部分的亲朋好友吧？”
卡尔副所长用严肃的目光看着昂热，昂热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正在怀疑，路明非同学在研究如何把自己的肉体通过机械改造加强，实现科技意义上的一种——飞升。”
“把自己改造成机械？”
昂热不得不严肃了起来，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路明非真的痴迷这项实验到用自己做实验的话，他很可能会因此损失一个看好的学生和重要的屠龙武器。 “人体改造的倾向确实很危险，感谢你们及时通知我的学生竟然有这么危险的倾向。”
昂热点了点头，终于这群神经病做了件有用的事情。 “不过事实上，我们认为科技飞升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名研究员在一旁似乎想要补充什么。 卡尔副所长用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威胁了这个神经病让他闭嘴。 “不过事实上，我们也并不反对这样的科技追求，但我们的人在为路明非补充实验素材的时候在他的实验室里面看到了他研究这副义肢制造出来的初代产品。”
“那个初号机是用炼金金属制作出来的，可根据我们的判断，瓦尔特海姆内最精密的车床应该都无法把炼金金属加工到他所要求的那种精度，我们对此感到异常。”
“卡尔副所长，你的意思是路明非似乎掌握着某种特殊的加工手段？”
“是的，特殊的加工手段，而且这种特殊工艺的加工是不可能用手锉完成的……而考虑到路明非的血统。”
“我们怀疑他在代号‘请君勿死’之外，很有可能还掌握着某种特殊的，能够在领域之内加工炼金金属的言灵。”
卡尔副所长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譬如序列号第96的天地为炉……又或者路明非本身的言灵就是天地为炉的一个变种，他曾经就是在用天地为炉把人体当做物质进行修复和改造。”
除了这个可能，副所长着实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能力才能让路明非制造出一个以现阶段的加工能力绝不可能制作出来的产品了。 剑御虽然也能操控金属，但是他对金属操控的精密度远不如天地为炉，对于炼金金属的控制力也很差。 但不论是路明非真的掌握着双言灵还是路明非的言灵确实变种自天地为炉，他都必须把昂热叫过来好好商谈一下这个事情。 “真是疯子一样的想法……你们为什么不怀疑路明非在你们所知之外的地方掌握了一些特殊的加工技巧？”
即使昂热也为这个大开脑洞的想法而感到震惊，他几乎沉默了一分钟之久，最后才开口质疑。 “加工再生金属，即使是很低级别的再生金属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做到这样的事情。”
“路明非对于炼金术的掌握并不高深，他没有理由掌握这样的能力。”
“而且就算路明非掌握了一些远超我们理解的加工技巧，那这个又怎么解释呢？”
“这是他在和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一战中携带的武器，旗枪·绯煌骑士。”
卡尔副所长解释着，然后按动了自己手里的按钮播放出了下一张幻灯片，那是一柄长枪，昂热曾经见过这把长枪，在路明非手上。 这是路明非自己设计加制造出来的设备，身为一个对于理工科没那么精通的老年人他完全看不懂这个设备里面的科技含量。 但现在卡尔副所长把对比图都丢到了他的脸上，昂热很轻松地看出了和诺顿一战之后，这同一柄长枪之上出现的差异。 那如同攀附的枝条一样生长在绯煌骑士上的青铜色泽，那不是制作这把长枪时的原料，那些青铜本该是白帝城的一部分 “在那种混血种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战役之后我们拆解了这个武器，发现这把长枪里的很大一部分固有结构都已经被青铜城上的青铜替代，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所以我们合理的推测路明非在和诺顿作战的时候武器曾受到过严重的破损，而在这个时候路明非不得不用自己的言灵，用白帝城的青铜修复了自己的武器。”
“天地为炉吗……”昂热陷入了沉默，他忽然感觉自己的一些策略似乎应该改变了，路明非所掌握的东西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多。 这样神秘的武器……到底能够挥舞出怎样的剑芒呢？昂热不知道。但他莫名的，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