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陈国的冬天甚少下雪,就连雨都少见,今年却是下了场大雪,格外的冷,食不果腹的平民冻死了好些,又迟迟没有人来收尸,便被官府随意的丢在了城外荒地上。上面叠堆着的,是禹陈国战死的士兵。原本也没两件盔甲,这会儿更是被扒得精光,只有不停飘落的雪花盖了一层又一层,将人堆冻成了一大块。再上面城墙上挂着的,是禹陈国国君和王后等一众宗室的首级,雪花落在上面,似是白了头。陈静姝呆呆的看着双亲,感觉脑袋似要裂开一般。禹陈国……破了......父王、母后……死了......明明术靖国的军队离王都还很远啊?明明前不久我们还打了胜仗啊?明明出门前父王母后还是原来的样子啊?怎么突然……怎么会这么突然......她嘴里自顾自念叨着,目光呆滞,却流不出半滴眼泪,只觉得自己也像是死了般,连自己被表哥拉回去了都不知道。“陈静姝!你清醒一点!禹陈灭了!姨妈姨丈都死了!”郑瑾一用手箍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听说陈宥平似乎与术靖勾结上了意图谋反,如今被斩首示众的也没他家人,想必是真的。”
陈宥平!四王叔!陈静姝猛地回过了神,只觉得怒火中烧。往日他在父王面前溜须拍马就已经让自己感觉十分厌烦了,谁知竟还有勾结外贼谋逆的胆子!看她有所触动,郑瑾一这才略略松了口气。“现今你有什么打算?若你想安稳的活下去,就跟我回去,我护着你。虽说等日后清算起我们这些边远的外戚也免不了受些罪,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沉默良久,陈静姝咬着嘴唇,轻声道:“若我想报仇呢?”郑瑾一叹了口气:“我不赞同,但若你想,我会帮你。”
打起了些许精神,二人开始商议。“术靖的大军尚未入京,现下城中应该只有陈宥平的私兵和少量之前混进来的术靖兵,估计有三五万人,与父亲派来的人马相差不多。我们是先行一步,他们按脚力再有三日或许就快到了。但如今叛军占据城内,若是正面起冲突,恐怕会是惨败。我建议还是取巧。”
郑瑾一分析道。陈静姝道:“若是暗杀,可那老贼常缩在府中足不出户,如今又干了谋逆之事,必得安排几只军队在府外轮流巡视,我们里是没有能绕过数千人无声潜入的。还是得寻个良机。”
“术靖大军最快七日入京,算上脚力差距,事发后若想成功逃离,我们得在五日内找到机会。这两日我会多盯着他的出行。”
陈静姝沉思片刻,道:“我记得有个密道通往宫中宗庙。”
“听闻术靖士兵占据了宫内各殿,又烧毁了不少东西。”
郑瑾一不赞同她此时冒险前往,“况且我们也不知道陈宥平知不知道这条密道,若是他知道,你这时候去等同于自投罗网。”
密道狭窄,意味着不能多派人手保证陈静姝的安全,反之,若是发现后被追捕也难以逃脱。“先观察陈宥平两日,我有个打算。”
陈静姝说道。是夜,陈静姝一个人走在密道中。密道里阴暗潮湿,霉味土味混杂着或许是什么蛇鼠死后腐烂的气味,又有三五个岔道口,她被绊倒了好几次,又被窜出来的老鼠吓了几回,不知绕了多久才找到了通往宗庙的门。“我禹陈王室的列祖列宗会保佑我的。”
陈静姝对自己说道,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走这条路时的记忆,摸索了半日才找对了开门方式。密道门刚一打开,一把匕首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