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朝结束后,楚连焕没有去长乐宫,而是派人将荣华接到了紫宸殿。门外,荣华还在上台阶,就听见了沈煜在屋里大声吵嚷着,“重点是忍不了啊,你看我的黑眼圈,都成什么样了!她说三天就是极限,我忍了五天啊!五天!”
待元山通报后,荣华孤身进门。见来人步履翩翩,沈煜的眼睛立刻亮了,“啊,夕夕来了!”
他站起来就朝荣华扑过去,可惜被楚连焕一把拽住了。荣华见屋内没有外人,便把纱带解了下来,看着殿内两个高大的男人之间不断拉扯,就很怪。楚连焕拉着沈煜不让他上前,对荣华说道,“小夕先进暖阁。”
随后硬掰过沈煜的头,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看见人就把持不住了?司晨,你冷静一点。”
最后这句似有奇效,沈煜听后,用力眨眨眼睛,清醒了。见状,楚连焕松开了手,拧着眉进了内室,沈煜紧随其后。暖阁中,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沈煜看向荣华的眼神中充满炽热,若不是努力克制,怕是早就像饿狼一样扑上去了。荣华亦是皱眉,她自是晓得沈煜的情况。可楚连焕方才告诉她,只有在沈煜身上进行实验,才能找到解决方法,事已至此,荣华只好配合他们的研究。“先试试碰手指吧。”
楚连焕说道。闻言,沈煜和荣华同时伸出食指对在一起。“不行,更难受了...”沈煜目光颤动,咬着牙关说道。见状,楚连焕无奈扶额,“那就牵手。”
沈煜得令,趁荣华没注意,一把握住那白嫩柔软的手,却感觉不太对,便与荣华十指相扣。楚连焕见此,眉头皱得更紧了。“嗯,好多了,但是好像还差点什么。”
沈煜缓缓说道。闻此言,荣华愣住了,这样都不行嘛。楚连焕听了,立刻半眯起眼眸,“司晨,你最好是真的还差点。”
哦豁,危险了。“我骗你做什么,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沈煜委屈道。见状,楚连焕胡乱摆摆手,示意沈煜去做。得到准许,沈煜欣喜起身,一下拉起荣华抱在怀里,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荣华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沈煜拥入怀中,颈间传来温热的气息,惹得她一阵痒,不禁抬手揪住沈煜的衣服。楚连焕见此,连忙偏过头,这种场景是他最不想看见的。金光透过窗纸照在地上,带动着空气中飘动的浮尘,屋内一时寂静无声。片刻之后,沈煜松开荣华,脸色恢复了不少。他缓缓伸了个懒腰后,淡定看向身旁的两人,一脸满足,丝毫不觉得尴尬。如今已是卯时将至,楚连焕便沉着脸唤人上早饭。两刻钟后,宫女将残羹剩饭撤下,楚连焕看向荣华,“小夕,说说起因吧。”
荣华沉吟片刻后,讲起了事故的始末。一年前的初冬时节,黎安的雪尚未飘落。重云如盖已月余,骤散光落现暖阳,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荣华便悄悄带了红竹与蓝竹出宫。好巧不巧,正赶上瑞丰城的主街上逢八的集会,人群熙攘,摩肩擦踵,车马堵塞,荣华三人亦是被困其中。红竹与蓝竹一左一右,将荣华保护在中间,生怕人群冲撞到她。见此情形,荣华不禁在心里懊恼:出门没看日历,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真是失策...人流缓慢向前移动着,一些小摊位被波及,在拥挤中倒塌,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吵嚷起来。而荣华三人被挤到一个面摊前,咕咕冒泡的热水锅就在不远处,其他人为了避让,全都向一旁绕去。不知是谁,手底下一个推搡,红竹身旁的男子躲闪不及,竟将那滚烫的大锅掀翻了。“啊!!!”
一阵粗哑的喊叫乍起。声音来自一个头发花白且杂乱,满脸皱纹且丑陋,身穿补丁破衣的老乞丐。木棍拐杖被丢在一旁,他扶着右手被烫的通红的手臂,面目狰狞,浑身发抖。众人见状,皆是惊呼一声,纷纷后退,生怕被那老头讹上。这一退,那本就拥堵的道路更加水泄不通,硬是将荣华三人挤到了老乞丐面前。见状,荣华观察了片刻,发现再往前两家的店铺是一家药堂,她便走上前,指向不远处道,“老爷爷,那里有间药堂,我带你去疗伤。”
闻言,老乞丐抬头看向来者,眼底掠过一丝狡诈,嘴上却说着,“好...好...”……荣华在药堂门口观察着主街上的人头攒动,此事从发生到结束,不过一盏茶时间,可是少了她们四人的街道,却没有那么拥挤了。真是奇怪。荣华心下一阵诧异。这时,老乞丐包扎好了,悄声站到荣华身后,“小姑娘,谢谢你,老身无所回报,就送你一个祝福吧。”
老乞丐说着,放下拐杖,伸出布满褶皱的双手,希望荣华回应他。犹豫片刻后,荣华还是将右手放进老乞丐的掌心。随后,老乞丐俯身,用额头贴上荣华手背,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含糊不清,荣华只听见最后一句:愿世人皆爱你。荣华听后微愕,心中越发诧异,什么嘛...这时,红竹付完银子从里间出来,见老乞丐这般轻薄自家公主,赶紧上去隔开两人。见此,老乞丐没再说话,默默捡起拐杖转身离去,乱发之中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老乞丐渐远的背影佝偻,红竹面带疑惑,与荣华对视了一眼。然而在这一眼之后,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目光再难从荣华脸上移开,脸也开始泛红。荣华见红竹这样,以为她病了,便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与常人无异,荣华不禁发问,“你怎么了?”
“额...无事,殿下。”
红竹怔怔答道。在荣华的触摸后,红竹的一切就恢复了正常,她心思敏锐,立马察觉到是刚刚那个老头有问题,只是具体原因还有待考察。不多时,蓝竹拿着三串冰糖葫芦走进门来,入眼便是荣华的满目疑问。这一看不要紧,蓝竹顿时脸红心跳,整个人呆傻在原地。红竹见此,连忙牵了蓝竹的手去碰荣华。荣华本想皱眉拒绝,可看到红竹一本正经,便由着她去了。蓝竹本能地握住荣华,柔软的触感传来,那怪异的症状即刻消退了。见蓝竹恢复如初,红竹心下了然,便将发现说与两人听。听后,荣华秀眉一蹙,若有所思,单是一句话就这般神奇?为了以防万一,荣华命蓝竹去布料铺子买了两条透光的薄纱带,随后束缚着回了宫。回到自己的宫殿,刘皇后早已等候在此,见荣华眼上缚纱,便问起因果。荣华不敢隐瞒,将整件事全盘托出。此事离奇,刘皇后自然是不信,一对视,果然中招了。几日之后,荣华历经折磨,不禁心想,那老乞丐赠与她的哪里是祝福,分明是诅咒。......“小夕先回去吧,朕同瑾王商量一下,定会找到解除方法的。”
楚连焕坚定道。闻言,荣华点点头,任由楚连焕牵她到门口,系好薄纱,又亲了亲额头才让宫女带她走。沈煜同他一起站在门口目送荣华离开,他故作轻松道,“皇上,可有头绪?”
“要问这六界之中谁有此等本事,怕是只有葬歌了。”
楚连焕缓缓答道。“嗯…确实,你那时候没有感应吗?”
“只是心头一沉,我去看过,没有异常,谁曾想是小丫头出了事。”
说罢,楚连焕回身合上门,同沈煜在殿内讨论,直至午时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