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必须冷静,如果她冲上去找人麻烦的话,只会引来百里行的报复。 百里行为什么要报复? 那是因为跟在成嵩身边的少女,是恢复了女装的宗乐乐。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文静敢针对宗乐乐的话,那么文静就铁定会受到百里行的教训。 “不行,我冷静不了了!”
文静向来都是过得顺畅,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和自己有婚约的人,居然在外面与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这种事情她不能忍,“我倒要看看那个被他这么喜欢的女人是谁!”
“冷静!”
文静的手臂被人抓住,正打算下马车的她又被人给拉了回去坐好了。 白茶给她分析起了利弊,“你现在冲过去算账,或许宋王世子会因为一时的理亏而心虚,但你别忘了,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绝对是不能容忍自己被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自己,就算是为了面子,你如果越是想要发难,他只会更加的想要保护好身边的那个女人。”
文静咬着牙,“他要保护就保护好了,我才不稀罕他能站在我这边呢,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二对一,你觉得自己和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能赢吗?”
文静愣了一下,“太子哥哥不帮我?”
“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因为……”文静想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因为太子哥哥是我爷爷的学生呀!”
“我是你爷爷的学生,又不是你的学生,更何况,文太傅也并没有教过我当他孙女遇到了情敌时,我需要去帮忙。”
白茶说的好有道理,文静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茶又道:“面对敌众我寡的局面时,你需要从长计议。”
文静要冲上脑门的怒气散了不少,她不甘心的问:“要怎么从长计议?”
“这就看你怎么想的了,你是要把宋王世子从别的女人身边夺回来,还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从今往后要与他划清界限。”
文静抿着唇,很是纠结,她已经与成嵩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以来,因为婚约,她脑子里每一次憧憬的婚礼,每一次幻想的婚后生活,主角都是成嵩,现在让她做个决定,她还真觉得难。 文静小声嘟囔,“大家都说我能与宋王世子定下婚约,是我运气好,我一直也这么觉得,他有才华,脾气好,懂的东西还比我多,关键是……他长得还好看……”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文静叹气,要她放弃一个这么好的对象,还真有点难。 白茶也不催着她下决定,这是别人的感情问题,她不会过多插手,随手拿起了一放在车里的一本书,自从禁书事件后,她的马车里就被放了一些诸如《礼说》一类的书,枯燥无味,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文静一个人纠结了许久,忍不住问:“太子哥哥,你觉得宋王世子怎么样?”
白茶头也不抬,如实回答,“世上比他才华好的,比他脾气好的,比他懂得多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那比他长得好看的呢?”
白茶翻了一页书,随口说道:“与我哥……咳,与我相比,他不过也是中人之姿而已。”
文静心底里应该觉得荒谬可笑的,但她看着眼前姿态慵懒的靠在车壁上,纤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少年的侧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他低垂着眼眸,安静淡雅,也不知是不是温暖的阳光如同为他渡了层纱,只此一眼看过去,竟然让人深感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原来仔细看来,太子殿下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文静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我想好了!”
白茶抬眼看了过去。 女孩一双眼亮晶晶的,“我不要做世子妃了,我要做太子妃!”
白茶:“……” 远在山林之间,还迷着路,没有找到出路的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形狼狈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忍不住感慨,“我离开了这么久,应当是妹妹想我了。”
他心有担忧,也不知道这么久时间见不到他,他那个柔弱可人的妹妹会不会急得哭鼻子。 摇了摇头,他暂时放弃了想这些会让自己动摇的事情,而是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继续往前走去。 夜半时分,当值结束的宴七踏进了自己的院子,钱多立马迎了过来,“大人……” 宴七将手里的盒子给了钱多。 钱多声音暂顿,转而问:“这是?”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赵侍郎,把这些东西卖了,应该值不少钱。”
“是。”
钱多跟着宴七往前走,又开口说道:“大人……” “再过几日,应当就是雨季了,派人去梧桐巷看看,那里的房屋是否还坚固。”
钱多忙说道:“已经派人去做了,大人……” 宴七已经推开了房门,看清屋子里坐着的人后,他身形微顿,转而看向身后的钱多。 钱多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坐在里面的白茶笑着挥了挥手。 宴七又看了眼钱多。 钱多矮了矮身子,心道自己一直想说的,但是大人没给自己机会呀。 宴七道:“你先退下。”
钱多连忙快步离开,不敢再多停留一下。 关于白茶女扮男装的事情,只有宴七与他的心腹知道,钱多是他信任的人,自然也知道白茶不是真正的太子,太子以前与宴七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如果来往过于密切,反而会引人怀疑,所以钱多再看到白茶上门时,慌忙就把白茶带到了宴七的房里。 关好了门,宴七走过去,问道:“殿下因何来此?”
白茶真诚的微笑,“宴大人,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宴七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殿下是又犯错了?”
白茶委婉的说:“其实也不是犯错了……就是怪我的个人魅力太大了。”
为了掩饰尴尬,她端起了之前倒了茶的杯子,送到嘴边喝了口茶。 “殿下。”
“嗯?”
“那是奴一直在用的杯子。”
白茶微怔,她看了眼手里的白瓷杯,又抬眼看他,她明白了什么,这个向来一丝不苟的男人,应当有洁癖。 她放下了杯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把你杯子弄脏了,改日我再赔给你一套新的茶具。”
静默良久后,他轻声说道:“殿下说错了。”
“啊?”
她没听得清楚,有些茫然。 宴七却不再开口。 他隐晦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其实并不名贵的白瓷杯上,眼睫轻颤了一下,他眼眸低垂,掩盖住了快要暴露出来的情绪。 她没有弄脏杯子,是他把她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