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二瘫软地坐在地上,用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苏流年,渴望一个好消息。 苏流年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的管家已经将你姐姐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这才放下了心。 手还沾着血泊,突然,他开始狂呕了起来。 陈放眯着眼睛,缓缓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流年道,“曹观木不会这么结束,北风谷也不会这么结束。”
陈放道,“那他们会做什么?”
苏流年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我的管家看到了郑士成行凶的过程,但是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让他打断了,于是我顺着调查下去,而他则是负责将李湘楠救了出来。”
陈放看着苏流年许久,突然面色一变,立刻转身向外跑了出去。 苏流年顿时感觉不好,思索了片刻,惊骇道,“不对……陈妙!”
三人的脸上立刻紧张了起来。 夺门而出。 陈放站在了陈妙的房间里。 陈妙不在房间里,桌子上多了一张纸,和一个盒子。 陈放坐在了椅子上。 那张纸被一个黑色的镇纸压着。 陈放没有动镇纸,却打开了盒子。 直到苏流年他们三人回到了房间时,陈放还是那么坐着。 三人围着桌子坐在了桌子旁边。 李一二眯着眼睛,他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个镇纸,却没有了盒子。 他不傻,于是问道,“这张纸就在我们面前。”
陈放点点头,“原来你能看到。”
李一二道,“但是你们都不拿。”
周兴昌道,“对,我们都不拿。”
李一二道,“所以这镇纸上一定有毒。”
苏流年摇了摇头,“镇纸上并没有毒,信纸上也没有毒。”
李一二皱着眉,“那为什么不拿!拿起来看看!难道你们都不担心陈妙么?”
陈放叹了口气。 苏流年看向了陈放。 陈放摇头道,“你可以看看,我已不必看了。”
李一二一把抓过了那张纸。 陈放则是说道,“陈妙已经被带下了山,要我必须参加进入内门的会试才能放人。”
李一二怔了怔,将那团已没用的纸揉成了一团,“和你说的一样,但是没有署名。”
陈放道,“当然没有署名,但我们却已知道是谁。”
苏流年看向陈放,“怎么办?”
陈放道,“我去就是了。”
苏流年道,“你师父托我带话给你。”
陈放转过头看向苏流年,“什么话?”
苏流年道,“她要你快去快回。”
陈放皱着眉,“快去快回?”
苏流年点了点头。 …… 结果已经很快出来了,没有任何意外,第二轮并非采用擂台的规则,而是下山进入蝴蝶谷,找到一个名为左萩的药材,这个药材非常珍贵,并且常年生长在蝴蝶谷的悬崖峭壁,一般的药农是不可能采集的到,唯有实力已经跃然常人的修士和武者才能办得到。 而且左萩有一个极为显著的特性,就是采摘下来十二个时辰内枯黄油亮,而十二个时辰之后,则会变得翠绿起来。 这一次会试,只取前十人,第十一人即便找到左萩,也没算淘汰。 比试,即刻开始。 当执法堂弟子敲响那口代表着一切开始的铜锣时,陈放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段惟昊。 他穿着外门弟子的衣服,急匆匆地从百人的人堆里往外面冲,只不过他冲的方向是背驰众人的,直到他穿过了那些跑出去的弟子之后,用腰间拿出了一个枯黄的草药递给了执法堂弟子。 执法堂弟子立刻接过,将草药传递到了后堂,没用多久的功夫,便有一个人走了出来,那那口大鼓之上贴上了一张红纸黑字的名字条。 段惟昊。 墨迹早已干了。 陈放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走向了院落之外。 周兴昌道,“紫云山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陈放道,“你不该意外啊。”
周兴昌叹息道,“确实不该意外,有这样的事,才是紫云山。”
他攥紧了手中的剑,低声对陈放说道,“现在该如何?”
陈放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周兴昌。 周兴昌接过,低下头研读了几句,“这是……左萩的大概位置?”
陈放点点头,“去找就行。”
周兴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去找,那你呢?”
陈放道,“我去找陈妙。”
周兴昌一把抓住了陈放的胳膊,“都是同门的人,都是朋友,我去找草药,你去找人?”
陈放道,“不然呢?就算我们去找到了人,没有找到草药,岂不是空跑一趟?若是我们找到了草药,没有找到人,岂不是让陈妙陷于苦地?所以一定要分头行动,况且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而非冲着你来的,所以你去找草药,万无一失。”
周兴昌皱着眉,“可是……” 陈放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快去快回。”
周兴昌思索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陈放看到周兴昌走了之后,转身向身后的密林之中走去。 此时那密林之中已经有了两个人。 苏流年靠在树梢上,看着远方的人们。 江如意则是快步走到了陈放的身侧,“怎么样?”
陈放摇了摇头,“没动静。”
苏流年道,“这一次你没有带李一二来,难道你就不怕曹观木对他出手?”
陈放淡然道,“他不敢去,他也不会去。”
苏流年认真道,“如果他敢去,也会去呢?”
陈放道,“那他就会后悔一辈子。”
苏流年明白了陈放的意思,跃然站起身来道,“他约你去东明湖,这里距离东明湖只有三十里。”
陈放道,“也只有一条路。”
江如意看着陈放道,“你也知道只有一条路。”
陈放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苏流年道,“如果要绕另外的一条路,我们至少要走三天三夜。”
陈放道,“这三天三夜里无论我们遇到谁,都会出问题,而这唯一的一条路才是我们的生机。”
苏流年道,“只有葬鹿谷。”
陈放道,“只有葬鹿谷,只有葬鹿谷的迷雾才能帮助我们。”
江如意道,“可是葬鹿谷的迷雾却对他们不起效果,即便他们看不清楚,也能找到我们的位置。而且他们也一定会在葬鹿谷的出入口都埋伏起来,无论是谁,只要第一时间看到你,就一定会杀了你的!”
陈放叹息道,“当然。”
江如意急切道,“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
陈放道,“当然。”
江如意道,“不能不去么?”
陈放道,“我不去,不止死一个人。”
江如意道,“陈妙不会出事,他们一定会挟持着她来鞭打你,拷问你,你只要一天不去,陈妙就一定不可能死。”
陈放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从容的将盒子打开,脸色却已经阴沉到了几点。 就在二人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都已说不出话来。 江如意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而苏流年早已站得笔直,他将腰间的蓝色锦囊放到了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锦囊。 陈放道,“这手指上的戒指,别人不认识,你也该认识。”
江如意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到了脸上。 陈放道,“下一次来的或许不是手指,而是一条胳膊,一条……” 江如意捂住了他的嘴,“我们去,我们一定要去。”
苏流年看着陈放,“我们从哪儿去?”
陈放指了一个位置。 苏流年皱着眉,“那里……是一个路边的酒肆。”
陈放点点头,“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该办的事,天打雷劈都得办。”
…… 酒肆的旗杆不倒,酒肆就不会倒。 酒肆的前面就是葬鹿谷,而后方是神木林,这个酒肆陈放来过,却没有在这里喝过一次酒,吃过一次面。 这是赶路的人必经的地方,因为普通商贾和镖局是不可能走秋水湖的路,而从隆阳城一路往西北时,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就是神木林上,葬鹿谷旁的那条险道。 听说每年这条道路上都会有许多人掉下葬鹿谷,化为尸骸,如果你常常出没在这条道路上,那就一定会看到一些没有人看管,全部都是货物的马车,因为这马车的主人,已失足掉下了山崖。 经常赶路的人都知道,要走险道之前,无论你有多么精力充沛,吃的多么饱,喝得多么足,都必须要先睡上一觉,把马喂饱才能继续走。 而这个酒肆就是最好的地方。 但今日的酒肆,客人并不多。 出门在外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一个酒肆最外面的位置坐了一个提着苗刀,凶神恶煞的人,而他的背后站着十几个等着他吃面的人时,无论你有多困,都不应该进去再惹麻烦。 没有人喜欢麻烦。 更没有人喜欢在劳累的时候惹麻烦。 所以今日的酒肆生意并不好。 可即便如此,酒肆的马老板还是笑嘻嘻的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笑着道,“爷,您慢用。”
那位爷将苗刀放到了一旁,冷冷的看着马老板,“有没有人经过?”
马老板尴尬地笑着问道,“爷,您说的是……多久以前?”
那位爷缓缓道,“半柱香之前。”
马老板摇了摇头,“爷,您是今早来的第一位客人。”
那位爷这才点了点头,对他说道,“给我的兄弟们一人来一碗。”
马老板这才回头,喊着,“好咧。”
所有人都坐在了酒肆里。 而此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已缓缓驶入了酒肆旁边的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