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活命。 这是陈放脑海里不断翻滚的话。 然而莫清风并不知道陈放在想什么。 夜已深了,庭院外那干枯的树,像是随时都可能倒在地上,把自己摔地断成七八节。 现在江如意一定想把他打成七八节,最好还有三节用来喂狗,四节用来做狗窝。 她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陈放正在思索着,莫清风却坐在了他的面前,“其实她已被我医好了。”
陈放脑袋像是被二踢脚炸了个来回,“你……说什么?”
“只是暂时用儒家特殊的行气法诀,压住了她的口鼻和身躯,为的就是争取时间。”
莫清风道。 “争取……什么时间?”
陈放焦急道。 “说服她的时间。”
莫清风举起了茶杯,轻揉地抿了一口,“明日的这个时候,她便可以开口了,你们年纪比较相近,由你去说服她,想来比较简单。毕竟她平日里在隆阳城,行施善德,且心地善良。或许会有一丝转机。”
“睡……说服她。”
陈放脑海之中早已一团乱麻。 方才的那个眼神几乎成了他的梦魇,即便是大观音女菩萨露出了那双眼睛,那么对面的人也必须得死。 更何况是城主的女儿? 陈放又不知该如何与莫清风交代自己见到的事情。 “陈道长,你可还好?”
莫清风问道。 “好……太好了。”
陈放瘫坐在椅子上,“我从未这么好过。”
“那就好。”
莫清风站起身来,抻了一个懒腰,“每一道封印,我都会去解除,待到后日解除身体禁锢之后,我会让她躺在床榻之内,不允许出门。你只有三日的时间。”
“好。”
陈放低下了头。 “你早些休息,我也走了。”
莫清风转身走出了房间。 陈放失魂落魄地坐在庭院里。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闪着计划,该怎么办? 就在陈放的脑海之中想到第六个计划第三点的实施方案是否可行时,一个声音传到耳畔中。 是铁器敲打在铜锣上发出的声音。 一声特别的慢,随后的三声特别的快。 紧接着,三声消失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四更天咧,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 陈放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时间? 他立刻转过头去,将盖着一行东西的白布取下,拿出了已经制作好的公鸡羽毛,团成了一个团,丢入了盐巴磨出的粗盐里,又用手紧了紧,这才开始了腌制。 陈放再次用白布盖住了所用之物,打算继续思索方才第六个计划,将将转头。 “卧槽!”
陈放吓了一跳,看着背后站着的人,“你……走路没声音啊!”
站在房屋内的正是傅开。 傅开并没有说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冰冷的眼神扫视了陈放一眼,便看向了门外。 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矮胖且秃顶的男人。 男人的肩膀上扛着一个袋子,发出叮当的声音。 陈放皱着眉,大惑不解的问道,“你们……干嘛?”
没有人回答他。 胖子走到了房间之后,四周看了看,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陈放的身上,审视片刻之后,将肩膀上的袋子丢在了地上。 里面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将袋子解开。 陈放瞬间触目惊心。 里面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刑具! 钳子,银针,夹指,板凳,还有瓶瓶罐罐和一些形状各异的刀具。 陈放懵了。 “喂……不是说好治完了才杀么?”
陈放连忙后撤了几步,双手按在了身后的台案上,“这如果出了问题,算谁的?”
可是傅开和胖子都没有丝毫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傅开看着胖子。 胖子极其认真的将布袋里的刑具摆放整齐,挑出一把带有放血槽的刀,磨了起来。 刺耳的声音让陈放的浑身都开始颤抖。 “四更天了。”
傅开忽然道,“多久能搞定?”
“要是个硬骨头……不出一个时辰吧。”
胖子仍然在磨刀,思索道,“上次那个修炼钢筋铁骨的武者也才撑了一个时辰。”
“哦。”
傅开点点头,“行,那你就着手办,一定要问出来我想知道的。”
“你有什么问题!”
陈放立刻说道,“好好……好好说话行不行?大家都是文化人,别……别舞刀弄棒的。”
傅开仍然没有看陈放一眼,而是翘起了脚,对着胖子说道,“你一般是怎么审问的?”
“哦,这个简单。”
胖子拿起了一把弧度诡异且十分细的刀,“这把刀呢,比较特殊,一般是审问需要回答是与不是的问题时用的,第一刀下去,再出来,进去的时候人是不会痛的,但是出来的时候,就会把眼睛带出来,这个时候你去问,人就会丧失理智,当即说出是还是不是。”
“哦!”
傅开点点头,“可是我需要他说出来,孙守茂和他说过什么话,该用什么?”
陈放的脑袋在不经意间晃动了起来,这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在疼了,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叫着道,“孙掌柜什么都没有说!他就说让我什么时候来想吃什么随便吃,想住店就想住多久住多久。”
“该用这个。”
胖子拿出了一把像是剪刀的东西,但两头并非是锋利的刀口,而是钝刀且生了锈。 先是在布上擦了擦,才说道,“这个的好处在于人会先感觉到挤压,然后是压力过大的爆裂,最后才是刺入心扉的痛楚,这个痛楚会持续很久,也会让人明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陈放叹了口气,喘着粗气道,“不是……大哥,我真的没骗你,你不信去问那个酒店的小二,一个叫小力的,当时全程他都在旁边,我但凡说错一句话,你随便杀我。”
胖子看着傅开。 傅开看着胖子。 俩人沉默了片刻,傅开突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胖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陈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站在那台案前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陈放擦了擦满头的冷汗问道,“喂!人呢?”
无人回应。 陈放怯生生走了过去,向外看。 只有一条睡着的黄狗。 黄狗抬起头看着陈放,象征性的摇了两下尾巴,随后一个打滚,又睡了过去。 陈放探出头向外看。 漆黑的夜空下,什么都看不到。 “走啦?”
仍然无人回应。 陈放低着头看着满地的刑具,“这……不收拾了吗?”
哎呀…… 要了命了。 陈放不敢乱动这东西,心中又害怕对方突然对自己上刑,运足了气大声道,“撒比!”
仍然无人回应。 “这我……怎么睡啊?”
陈放愁眉苦脸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烛灯也不敢吹灭,只好这样亮堂堂的躺着。 对方似乎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但是问的问题却引来了陈放的好奇。 孙守茂和自己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呢? 说过让自己白吃白住白喝。 还说过什么呢? 陈放看着明晃晃的烛灯摇曳在房间之中。 烛灯? 他突然坐了起来。 “这三仙居的牛肉是最地道的烤牛肉,方法也很特殊,你猜是怎么烤出来的。”
“猜不出来。”
“是用我房间里的烛灯烤的。”
陈放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烛灯不可能烤出牛肉。 烛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