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床榻及周围更是乱作一团。 “银子在哪里放着?”
郑年问道。 “在这儿!”
钱好多赶忙走到了一个柜子旁边,指着一个已经被拉出来的抽屉说道。 “昨夜没有入窃行凶的痕迹,钱财也未丢失。”
郑年思索道,“可是今日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头儿的意思?曾广寿不是凶手?”
钱好多问道。 “不全是。”
郑年深吸了口气。 钱好多纳闷,“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不全是是什么意思?”
“死了几个人?”
郑年问道。 “两个。”
“不对,是五个。”
郑年纠正道,“今日我来到长乐县的路上,接到了一个纸条。”
拿出纸条递给了钱好多,将它打开之后钱好多读了出来,“郑大捕头,十七偏坊,陆号宅院见,备足人手。”
“这是谁送你的?”
钱好多问道。 “不知道。”
郑年道,“送信来的是一个孩子,让许柱去跟了,估计也没什么进展,应当是旁人给他的。”
钱好多拿着纸张嗅了嗅,“该是专门用了这种下等的宣纸。”
郑年歪头。 “纸张的质地很差,是便宜的铺子打来的成纸,并非是皇宫打浆子做出来的。纸张上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味,这么浓厚的味道,定是醪糟,能喝得起这种酒的人,非同一般。”
钱好多笑了笑,“自然是高人。”
普通酒铺里的大多是勾兑,纯纯酿出来的醪糟,自然是价格百倍千倍,非寻常人能够享受。 “就是因为这张纸条,我才得以找到尸体。”
郑年举着纸条说道,“那具尸体家中可是被盗了,而且没有一文钱。”
“杀人只为劫财?”
钱好多问道。 郑年摇头道,“我观察过,书案和这里的书案是一样的。”
钱好多回头看去,只见那书案乱糟糟,纸笔掉落在地上,印台也碎了。 “什么意思?”
钱好多不解。 “你的银子会放在书案上么?”
郑年问道。 “找东西!”
钱好多眼睛转了几圈,“找什么呢?”
“欠条。”
郑年斩钉截铁道,“我们得去一趟长乐县衙门了,这几个案件的凶手,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钱好多快步跟上,“头儿你的意思是这个曾广寿欠了这三个人银子,然后挨个儿给他们都杀了?”
“很可能是,但是搬运尸体的肯定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没必要现在出现在孙木匠的家里翻找欠条和钱财。”
郑年说道,“一定有另外的一个人,为了某种目的,做了这件事情,但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暂时还想不到。”
一路行走,郑年努力回忆第一起案件。 “头儿,可是张裁缝无论是家中还是裁缝铺子,银子都没有拿光,甚至尸体的手里还抓着铜钱呢。”
钱好多说道,“那应该不是他……” “你刚说什么?”
郑年猛然驻足。 “我说……张裁缝……” “后面……”郑年灵光一闪,“铜钱?”
“对啊,铜钱啊。”
之前刚来这个世界,郑年并不适应,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没有一个正常人的家里会有那么多的铜钱吧?少说散开的那些铜钱,都有几贯了。”
“争抢的时候碰断了贯线?”
“现场可没有贯线。”
郑年确认道,“现场没有绳子,没有贯线,没有布条,而且在抽屉里的那些铜钱也是散开的。”
“赌坊!”
钱好多说道。 “只有赌徒才有。”
郑年说道,“走!去问问曾广寿。”
迎门到了长乐县,看到了急匆匆跑出来的张龙。 正面叫住了大高个子,“张哥,能不能……” “郑老弟你找个别人,我方才出门的时候佩刀丢了,我去寻一寻。”
张龙挠着头,大步冲出去。 钱好多扑哧一笑,“还有如此丢三落四之人,方才丢了蛐蛐儿,现在又丢了刀。”
郑年找了后门小斯。 小斯禀传统报之后,出门迎接的是赵虎。 “郑捕头,小兄弟呀,这次可真是厉害。”
赵虎笑道。 “认了?”
郑年一惊。 “还没等打就认了,上了堂人都吓尿了。”
赵虎笑道,“大案不出一日告破,运气好,确实好啊,也要多谢老弟,这首功老爷赐了一两银子,我分你些。”
“不必不必。”
郑年心中惊讶长乐县居然是这么个绩效奖金,果然不如我大长安好,辛大人YYDS! “老爷在偏厅等候。”
赵虎道,“不知小兄弟有何事啊?”
“我就不参大人了,赵哥帮我问问,能否让我见一见那曾广寿?”
郑年道,“毕竟长安县的案子,还有些要查的。”
“好。”
赵虎直接说道,“这事儿别惊动老爷了,我带你去就行,不过你要快去快回,晚上有长乐县蛐蛐儿大赛,赏银三两,你要不要参加?”
“不了不了。”
郑年一面尴尬一面内心憨笑,这帮憨批,玩个虫子还这么带劲? 三人入监牢,曾广寿瘫软倒在牢房之中。 打开牢门之后,赵虎转身走出,在外面等候。 正面踏步而入。 曾广寿这种杀人犯居然没有挨板子,怯懦着缩在墙角,一声没吭,一脸丧气,口中不住叹息。 “曾大哥。”
郑年轻声道,“前几日,我还见到嫂子了。”
曾广寿一脸不悦,突然转忧为怒,厉声道,“她就是婊子!莫要再说,老子现在命都没了,还管得她?”
既然不想提,郑年也没顺着说下去,而是道,“曾大哥,你去过长安县张裁缝家么?”
曾广寿忽然一怔,眉目一皱,从怒转怯,胆战心惊道,“你……你问这个干嘛?”
“看来是去过了。”
郑年蹲坐在杂草地上,“也就是说,曾大哥你共欠下了张裁缝、孙木匠、陈木匠三人的银子了。”
曾广寿满面震惊,痴痴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摇头叹息,大叹一声,“唉!多少都是一死,阿年你问吧,想知道啥,大哥都告诉你。”
“张裁缝家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郑年问道。 “他媳妇是。”
曾广寿心一横,脸上一副决然。 “他和另外一人呢?”
郑年道。 “你是说张裁缝和翠萍巷里的那个翠儿吧?不是我杀的。”
曾广寿道。 “那你可知道谁是凶手?”
郑年问道。 “他媳妇,我眼看着他媳妇将二人砍死在床榻上的。”
曾广寿道。 “那他媳妇为何要抢银子?”
郑年问道。 曾广寿无奈笑了笑,“那是他媳妇杀了人昏迷之后,我去抢时,他还活着。”
“那他媳妇和你,为何要砍去尸体的头?”
郑年又问道。 “什么头?”
曾广寿半张着嘴问道。 郑年皱着眉,似乎失去了耐心,“当时只有你一人,他们的头不翼而飞,你藏哪儿了?”
忽然一吸气,曾广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操他奶奶的,老子说是怎么回事儿!那小子跟我说的,竟是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