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件很戏剧性的事, 在桥的这一边,作为“过来人”的男人正劝慰着“想要轻生”的男孩, 桥的另一边, 有人,真跳下去了。 周奇回身看去, 只见不远处,桥的另一侧,一群惊慌失措的人已经聚拢起来,发出连成一片的叫嚷呼喊声,整个桥面上一时显得嘈杂无比。 周奇看了看王平, 这个男人此刻也转过身来,手颤抖着,烟在指尖晃了几下后失手掉落在地。 然后他迈出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似乎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迈出后他就停在了原地,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看着桥另一边的人群。 周奇见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王平猛的颤了一下,回头复杂的看了眼周奇,然后迎上从旁赶过来的老婆孩子,急匆匆的朝人群走去。 周奇顿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一起拨开人群,挤到护栏前。 四周人群们急如乱麻。 不停有人在喊: “有没有会游泳的?有没有会游泳的?救人啊!”
“船呢?船呢?明晏湖上应该有很多船啊,快救人啊!”
“这边没有……已经联系官方往这边开过来了!”
“快报警!快打119!”
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放在耳边。 还有人脸色焦急的在问: “谁和那个小姑娘一起来的啊?”
“那小姑娘因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怎么回事……” “操,我刚才看到她站在那,我没多想,当时拉她一把好了……” “……” 场面很焦灼。 人群中有几个会游泳的已经被半推半就的站了出来, 但…… 他们不敢跳。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深暗湖水静静流淌着,根本看不清。 跳湖的人并未在水面挣扎,已经不知道沉哪去了。 加上因为白天下过雨,湖面比平时高了不少。 如此贸然的跳下去,绝对是很危险的……而且,看那些会游泳的又是什么人? 三个年轻女生,两个身材苗条,一个微胖, 七八个男人,有年轻的,有年长的,但看起来都不够强壮,也不够果决…… 他们脸上都带着犹豫和胆怯。 很显然,他们也只是会游泳而已,根本不敢保证,一定能把人救上来, 他们也很害怕, 理性告诉他们,如果这种时候贸然下去,是很可能两人一起死的…… “这,怎么办?”
王平站在喧嚣中,看着桥下,脸色茫然的喃喃道。 场面有些乱,他的妻子和孩子没听到, 但周奇听到了。 他注意到,王平浑身颤抖,虚握着拳头,脚下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周奇看着他,突然有些感慨, 此时此刻,在桥上的这些人,应该没有人能想象到这个男人的心情了。 刚刚战胜了内心的软弱,又好不容易“救”下一个,结果转头就看到另一个跳下去了…… 这时,王平双手握住了护栏。 捏紧。 周奇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沉吟了一下,说道:“王哥,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原本跳下去的可能是两个人。”
“……?”
王平愣住了。 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但这时,一旁他老婆却担忧问:“她怎么都没声响的啊?”
这话一出,瞬时给空气中带来了几分压抑。 包括王平在内,周围人都突然意识到, 正常人掉水里,总要挣扎一下的吧? 而此时,湖面却是一片平静,半点声响都没有,就连涟漪都消失了…… 桥上围观人越来越多。 终于,几艘小船开到桥下,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 船上有人穿着救生衣的人下水寻找, 见状,桥上众人终于不那么焦急了。 纷纷拿着手机,开着手电筒朝湖面照去,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但每个人的心还是提着, 他们全都翘首以盼…… …… 几分钟过去。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找不到人。 倒是又来了几艘稍大些的船,也有更多的救生员下去了。 但依然毫无结果, 似乎是因为白天的雨,湖里有暗流。 所以他们束手无策。 “那孩子,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突然有人重重叹了一声。 是啊…… 人们心里都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因为,跳下去的人不会游泳,也没有任何挣扎,甚至连口气都没吸,只是放任自己下沉,随波逐流…… “这样下去,真没救了。”
有人死死地的把着护栏,手指关节都捏白了。 就在这时。 突然又有几声惊呼。 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年轻的男生,已经把自己上衣脱了下来,就要往护栏上冲,看他那副决绝的样子,是真下定决心了。 然而, 他没冲出去,被人拉住了。 应该是他的女友,正死死的拽着他,气急道:“你干嘛!!那么多会游泳的都没跳,你逞什么英雄!”
年轻男孩低吼:“我游的好!现在他们人手不够,多一个人,找到的机会就大一点!”
他的女友声音更大了:“轮得到你什么事啊!你要出事了让我怎么办!”
男生并没有回话,只是倔强的把女孩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掰开。 女孩突然发现,平时总被自己欺负的男孩力量突然变得奇大无比, 三两下,就挣脱了她,朝护栏冲去。 她慌了,带着哭腔的大喊道:“你不能去!!”
动静终于吸引了更多人, 就连周奇都看了过去。 只见那个女孩带着哭腔朝周围人求助:“你们快拦着他啊,他下去了肯定帮不到忙,还给人家添麻烦……” “……” 周围人复杂叹息, 还是有人上前把男孩拉住。 “你女朋友说的对,你还是别下去了……” “小伙子别冲动,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冷静一些,现在别给添麻烦就已经够了……” 男孩子眼睛都红了, “就没有个能救她的吗?她下去好几分钟了一声没有,找又找不到……溺水超过十分钟就没救了,再等下去,捞起来也死了!”
“……” 周围人叹息。 所有人都理解他的心情。 但,如果连专业的人都救不上来,他们普通人又能怎么办呢…… ——“噗通!”
很突兀的, 一个清脆的水花声响起。 很多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有人不知所措大喊: “又有人跳下去了!”
所有人的心这才猛然一揪。 王平下意识也转回头来,眼眸颤抖着看桥下,却发现水花正好位于正下方…… 他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浑身如遭雷击—— 因为,站在一旁的周奇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