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陈文港跟着俞山丁进了电梯,看着对方按了5楼,旁边标识是“VIP娱乐厅”。  俞山丁给霍念生办事,今天来之前他就知道要受刁难,陈文港原本有心理准备。  一开始是想来盯着他,免得他刁难到小姑娘头上。  也是想会会俞山丁这个老朋友,好有渠道找霍念生。  但没想到的是霍念生本人就在这儿。  金城这些所谓上流人士里,俞山丁的有钱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有钱。他一个泥腿子出身,不管出手再大方,不知多少人背地还是笑他是霍念生养的狗。他本人恐怕对此也心知肚明。  事实上前世陈文港和他混得关系还不错——是后来的事了。  俞山丁这人,说他是好人,看着就不像,但也不是完全没优点,至少仗义,也孝顺。  霍念生去世后把所有东西留给陈文港,俞山丁却不想再帮陈文港做事,提出要走。当时陈文港没拦他。仗义每多屠狗辈,俞山丁服的是霍念生,他效忠的对象已经没了,当然会走。  后来还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算把两人又扯到一起。  陈文港其实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但还记得他说陈先生,我俞山丁没什么文化,唯独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你照顾了我的家人,我也看清了你的品性,如果不嫌弃,以后就当我是个朋友,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你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  到陈文港去世前,两个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还会聊起霍念生。  陈文港总是看俞山丁往地上先倒一杯。为了这杯酒,他是感激的。  但交情太久了,都快忘了这人年轻一点的时候这么个混不吝的德行。  俞山丁推开娱乐厅的门,陈文港跟他前后脚走进去。  迎面满室静寂。  娱乐室不小,但只打亮了一部分灯,幽暗和光亮在金地红花缠枝地毯上模糊不清地交割。  麻将机和推币机隐没在黝黑的那一半,亮着的是一盏水晶灯,灯下有并排三张台球桌。  桌旁有个人俯身在打台球。偌大的厅里,只他一个在自娱自乐。  啪地一声,球和球撞丨击,红球落袋,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更觉空旷。  那人直起身,见到陈文港,桃花眼突然弯起来:“文港。”

霍念生很热情:“你怎么会到这来?”

俞山丁浮夸地露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表情:“原来小陈你和霍总认识……嗐,这真是!”

他一巴掌拍在陈文港背上,陈文港也顾不得记他仇了。  只是定定回望,脑子里哪还记得来是为了什么目的。  一刹那,他像被卷进那双眼眸的旋涡里。  心头且酸且胀。  忽然一只球杆横在面前,霍念生冲他笑了笑:“会玩吗?”

“……会一点。”

陈文港抬手接过,回答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这个梦。  “那来试试吧?”

霍念生回到桌边,向他发出邀请,“正好我一个人正无聊。”

“既然是霍总的朋友,有什么话都好说了,小陈你们聊。”

俞山丁识趣离开,他走之前比了个“六”在耳边,“我还待在我办公室。有事打个电话,我随时上来。”

霍念生让出球桌旁离白球最近的位置,以眼神示意。  陈文港不明显地呼出一口气,放下球杆。他脱了西装外套,四下看看,却没找到合适的挂钩,于是放到附近椅子上,然后又走回来,只着白衬衣和黑西裤,检查杆身杆尾。  墨绿色台面上其实只剩黑白两个球,停着的角度很刁钻,想一杆进丨洞有点难度。  陈文港打量球的时候,霍念生也打量他。  长腿窄胯,人也和球杆一样笔直挺拔。  他把身体靠在桌边,弯下腰,把球杆架在手架上,目视前方,动作利落干净,不似外行。  水晶灯从上头撒下洁丨白的光辉。  虽然是顶光,无数玻璃吊坠把光线弥散得柔和典雅,并不影响他的美感,反像打了一层柔光滤镜。霍念生心里一动,他见过的美人多的是,唯独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像这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悬挂在高处时极尽璀璨,可万一不幸摔下来——  啪!  白色的主球把黑球顶向前方,借着一股冲力,黑球撞到台壁上,又反弹回来,在摩擦力的作用下速度渐缓,滚到洞丨口边缘,缓缓落入回球袋中。  陈文港直起身,微微向他昂了昂头,瞳孔反射着水晶灯的影子。  霍念生笑着奉承他:“你这可不像只会一点。”

陈文港弯了弯嘴角,说声“谢谢”。  球没了。霍念生把球杆立在一边,弯腰重新把彩球一个个取出来。  陈文港也把手探入这边桌下的沟槽。他握着球,两个两个地放进三角球框。  两人手指无意擦到一起,陈文港迅速收回来,像被热水溅了一下。  上次他看霍念生的手,这次是霍念生注意到了他的——指如削葱根,陈文港有双一看就没做过粗活的手。十指白丨皙丨修丨长,指甲莹润丨饱丨满,修剪得干净整齐。  这让霍念生很有兴趣地开口:“你学过钢琴么?”

陈文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知多少人说过老天爷给了他一双弹钢琴的手。  他下意识自己也低头看了一眼:“会一点。”

其实如果他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他很可能既不会学弹琴,手也不会这么细。他会和父亲相依为命,一起生活,在父亲上班的时候懂事地包揽家里的家务,做饭,洗衣。  他整个人生大概也和现在截然不同,但自己想不出那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会一点’?”

霍念生觉得好笑,“那你的‘会一点’明显没有可信度。”

“这次是真的只会一点。”

陈文港坚持说,“我学了个皮毛,弹得很一般。”

“可惜俞老板这里没钢琴。不然打赌,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岂不是输赢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就你说了算。”

霍念生把彩球码成一个等边三角,“我输得起就行了。”

整整齐齐,他后退一步,以微笑的表情,让陈文港开球。  陈文港把主球放在台面上,弓起腰背。  啪地一声,五颜六色的彩球天女散花般散开。  下一杆轮到霍念生。霍念生却一门心思和他闲聊:“说起来,你这是跟谁学的?”

陈文港实话实说:“中学的时候学校有斯诺克兴趣社团。其实已经很久没碰了。”

“喜欢斯诺克?”

“还好。”

是郑玉成喜欢,陈文港陪他参加。  “我听宝秋说,郑玉成上学的时候,还打过少年组斯诺克比赛。”

霍念生微笑着,用白垩粉擦球杆的橡皮头,“看来说不定他更有兴趣。他比赛成绩怎么样?”

“好像还可以。”

陈文港含糊地说,“具体记不清了,他其实也只是玩玩。”

霍念生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  不知不觉,他靠陈文港更近了些,右手按在台面上,露出精壮的小臂肌肉。  陈文港也微笑着,身体却绷紧了,同时,他心中生出种茫然又微妙的感觉。  霍念生是没有重生记忆的——他跟对方同丨床丨共丨枕了七年,如果有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可面对这样的霍念生,一字一句、一举一动充满了侵丨略的意味,他竟招架得左支右绌。  陈文港是太紧张了,他待在霍念生半米以内的地方,连呼吸都屏着。  霍念生反倒毫无忌惮,自由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没有记忆的人反而幸福。这辈子他不用再因为陈文港的残疾,在每一帧态度里都掩盖着不露形迹的小心。  陈文港分心打偏了一个球,霍念生不再继续招惹他说话。  娱乐厅里有一阵子只剩下清脆的撞丨击声。  然而这样沉默着一人一回地击球,又显得有点诡异。  终于陈文港主动开口,又找个话题:“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

霍念生道:“俞老板这个厅最近关闭整修。我和他关系好,才借地消磨一下时间。对了,刚刚俞山丁上来之前给我打电话,说你来找我有事。”

陈文港只好笑笑:“我原本来找他碰运气的。”

霍念生问:“到底是什么事,不如说来我听听?”

陈文港把宴会厅的事掐头去尾地和他讲了,里头没提到郑太太。  听完霍念生没接话,这一轮到他了。他俯下身,专心致志地瞄准。  见状陈文港便也不开口打扰,静静在一旁观看。  瞄了半天,霍念生终于出杆。是个精彩的连锁球,连环相撞,发出几声脆响。  他才慢条斯理开口:“那是有点麻烦。我确实也是要用的,请柬都发出去了。”

这回是陈文港不回答了。他在想该怎么说。一方面,他知道霍念生是在拿腔捏调;另一方面,又确实是他主动找上门的,承认和不承认都很难用一句话解释清楚。  霍念生提醒:“该你了。”

陈文港依言弯腰,就近选了只蓝色的球。  他再次发挥失常,橡皮头从主球旁擦丨过去,完全滑了一杆。  因为霍念生从身后笼住了他:“这次你讨好了郑玉成,他会怎么谢你?”

陈文港僵住了,他还停留在支着手架、俯着身丨体的姿丨势上,甚至一时没理解耳里的话。  只感觉男人温丨热的气息从背后贴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把腰丨背更低地塌下去。这是个危丨险的姿丨势,很难不令人浮丨想联翩。陈文港扶住桌面,心脏砰咚直跳,球杆不自觉落到了台面上。  不能自控地,脑海中浮现无数和霍念生在一起的画面。  想起第一次做丨爱的情形,第一次接吻反而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想起很多个不肯开丨灯的夜晚,肌丨肤的温丨热和肢丨体的交丨缠,炽丨热的呼丨吸和蒸丨腾的欲丨望……  他不是未丨经丨人丨事的小年轻了,却比他第一次面对的时候还要紧张。  陈文港撑住台球桌,恍惚觉得自己像只被叼住后颈的羔羊。  狩猎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霍念生是憩息在夜幕里的猎豹,睁开眯着的眼睛,注视着误入领地的猎物。  一只手爬上他后腰,隔着扎进皮带的衬衫,大拇指暧丨魅地摩丨挲柔丨韧的腰丨肢。  “他们老郑家的事,其实我也不大关心。”

霍念生在他耳边低语,带了点戏谑,“什么宴会厅你爱要就让给你,但是求人办事,总得拿点诚意吧,不然这样,你陪我一晚上?”

陈文港挣扎着,硬把身体转过来。  对方却寸步不让,几乎成了面贴面,鼻尖顶着鼻尖。  霍念生的手仍放在他腰上,没有收敛的意思,膝盖也不知不觉嵌入他两丨腿之间。  陈文港几乎被他按丨倒在台球桌上,身丨体微微后仰。为了保持平衡,他只能把两手往后撑,扶到了球台边缘。坚硬的木质硌着他的掌心,他不小心按到了一只球,那球咕噜噜地滚开了。  “你放心,神不知鬼不觉。”

霍念生说,“在这过一夜,明天我送你回去。”

“你……”陈文港推他,“让开。”

“当然,这个牺牲有点大是不是。”

他想了想,自己又笑了,“你还可以提其他条件。我对人一向很大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但我耐心也不多,只能给你,十秒钟吧,十秒钟的时间够不够考虑?”

陈文港瞪他,霍念生很好笑似的回视,手指捻着他一绺头发:“我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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