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入这个刚刚建成的宫殿,听闻是国王为了此次婚宴特意建造的。内里布置得奢侈豪华,美轮美奂,犹如人间天堂。只见到处挂着美丽的宫灯,就连小小的转角都挂着名家字画,往来伺候的宫女身上穿着华丽的宫裙,显得金翠绚烂,异常奢靡。慕南絮将这宫殿中的布置看在眼中,不由也十分惊讶,所有人都说国王队格雷亚很是喜爱,如今看来传言是真的。只不过这其中的喜爱究竟有几分是冲着格雷亚本人,又有多少是冲着他给东芝带来的繁荣,这就很难说了。此时王宫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和女眷已经纷纷入座,众人只听见歌乐齐奏,随即便瞧见宫女们款款而入,各种珍馐美酒如同流水一般的端了上来。菖菀公主悄声对慕南絮道:“这宫殿就只开放两次,一次是今天欢迎夜阑的迎亲队伍的到来,另一次就要等到哥哥和蓝岚成婚,可算是给足了我这个未来嫂嫂的面子。”
慕南絮轻轻一笑,蓝岚可是格雷亚指名道姓要的媳妇,与之前那些和亲的人可不一样。东芝能有现在的富庶和强大,少不了格雷亚的发明在其中出的力,国王对她比其他人更尽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远处的筠绣公主却是神色肃穆,目光并没有落在歌舞之上,只是垂头端详着眼前的琉璃盏,显然是对这些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不感兴趣。慕南絮的目光落在了国王的身上,此刻他连饮了数杯酒,眼神十分朦胧,神色也很平缓,不停的与夜阑负责送亲的那位大人说着什么。歌舞跳得正好,却听见内侍突然高吼道:“格雷亚王子,王妃到!”
他的话音刚落,国王的目光就落在了远处走来的人影身上。众人一听都很来精神,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目睹这位未来王妃的姿容。只见大殿门口一个身披银纱的女子伫立在那里,虽然只是静静的站着,可却是风姿楚楚。她一只手挽着格雷亚的胳膊向前走来,一步一步,行止之间环佩叮咚,仿佛仙乐相随。走到台阶之前,她低下了身子,动作行云流水地跪在地上,精致的长裙在她四周散开。这可是大礼,在夜阑也只有面对父母,大王的时候才会行的礼。慕南絮一笑,多日不见,她竟变得如此守礼。菖菀公主坐在慕南絮的旁边,因为被前面的人挡住瞧不清,一眼望去只见到她青丝如墨,脖子上露出的皮肤洁白如雪,竟也不禁对这女子的相貌生出三分好奇。“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长得这么高,害我都看不清了。”
菖菀抱怨道,脖子依旧向外伸着,想要看清这位未来嫂嫂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他那个哥哥一回国就要让父王安排人去夜阑提亲。国王微微一笑道:“不必拘礼,你们两个都快坐下吧。”
格雷亚与蓝岚的位子就设在右手边,与慕南絮和何紫言的位子是相对的。格雷亚同蓝岚谢恩后,一转身,身后的大臣皆是一片惊叹。蓝岚回首,露出一掌美丽的面容,顾盼生姿,更有一丝绝世独立的意味。难怪格雷亚王子一见就倾心,这般美丽的女子,换谁也想要娶回家中。倒是何紫言在听到场上人对蓝岚的感叹以后笑了,一双眼睛在慕南絮的脸上转了又转,最后竟以叹气收场。“你什么意思?”
慕南絮瞪着他,轻声道。何紫言饮下一杯酒,叹息道:“夫人,岁月不饶人啊。”
岂有此理,竟敢说她老?慕南絮伸手,欲取下头上的发簪,何紫言出手,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夫人倾城容颜,岂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这些人坐在夫人的身后,能看见夫人的背影已经该感恩戴德,为夫岂能容忍他们对夫人评头论足。”
好听的话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可别人对她评头论足了吗?明明就是他自己在那里又深思又叹气的。此时慕南絮突然感觉到一股寒光射了过来,这样的气势,明显是想要除去对方。顺着视线看过去,正是坐在不远处的筠绣公主。哦~看来昨日自己真的是踩到了对方底线。慕南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筠绣敬了一杯。“你倒是还笑得出来,看样子对方可是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了。你昨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何紫言道。慕南絮轻舔了一下沾在唇边的酒水,“没什么,就是拆穿了女儿家的心事。”
看慕南絮无所谓的态度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现场人员如此之多,筠绣都能毫不忌讳的投来这样的目光,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做些什么,还是多提防些好。何紫言在心中思索着。蓝岚随格雷亚刚一入座,一双秋水般的美目就朝慕南絮看了过来,带着些俏皮,又带着些喜悦。两人目光刚一交汇,一个身影就挡在了两人之间,只见筠绣站起身来,走到前面向着国王道:“父王,筠绣此前生病没能去渡口接言帝与娘娘,今日身子好转了,想要一舞来向二位表示歉意。”
国王懒洋洋地坐着,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筠绣,却一时没有作声。筠绣神色十分漠然,只是静待着国王给出答案。这是欢迎蓝岚的庆祝宴,也是给夜阑使臣接风的接风宴,筠绣公主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未免太不给国王面子,毕竟何紫言他们来了三天,宫中除了让格雷亚王子和玉衡相辅去看过以外,就没有过其他任何表示了。所有人都在心中责怪筠绣的不合时宜,国王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你招待不周的确该责罚,就用跳舞来向二位表示歉意吧。”
筠绣一笑,轻轻一甩袖子,开始翩翩起舞,此时大殿之内没有一丝的声响,菖菀神色复杂地看着筠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嘲讽。她飞旋的舞姿仿佛蕴藏着天然的韵律,脚上的铃铛轻轻作响,取代了乐器发出连绵而悦耳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仿佛成了舞曲的旋律。她纵情的飞舞着,纵然是不通歌舞的人,也能够感觉到那无声之舞中洋溢的情意缱绻。等到一舞终了,她低手敛衽,广袖下垂,盈盈拜倒,掩住了目中的莹莹水光。她的舞艺并不如何出色,可是慕南絮观之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她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玉衡的神情,却见到他面上也露出恍惚,心中顿时领悟,原来如此——想必这样的舞蹈,与他们之间的缘分密不可分。慕南絮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一旁脸色难看的菖菀身上,却是轻轻一笑,举起酒杯,淡淡饮了一口。全场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声,有的只是一片静默。打破这片静默的事国王声如洪钟的大笑,“筠绣的舞姿真是越发好了,不知言帝与太上皇后看得如何啊?”
何紫言笑容和煦道:“公主身体抱恙没来接船朕与皇后都是能够理解的,没想到公主这么见外,还要一舞致歉,真是让朕对东芝严厉的规条由衷佩服啊。”
东芝一向崇尚的都是平等和自由,不论男女,不论贵贱都是一视同仁。行动做事,更是能者居之,所以严厉的规条这几个字明显就是在对他们所崇尚的一种质疑。国王停顿了片刻,道:“齐楚是礼仪之邦,言帝与娘娘又是我儿邀请来的贵客,筠绣身为长姐对贵客招待不周,跳舞致歉也算是按齐楚的规矩赔礼。”
何紫言微笑道:“那还真是劳国王和公主费心了。”
来即是客,他还能说入乡随俗呢。菖菀在旁边静谧的笑了笑,眸中全是不动声色,不知道在想什么。慕南絮看在眼中却是冷冷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刚刚那一幕是筠绣与国王联合起来做的戏,至于做戏的原因。“姐姐刚刚那舞虽然不错,不过跟南絮相比还是差很远。我听哥哥说过,南絮的竖琴弹得极好,竖琴又是我们东芝传统的乐器,今日哥哥与嫂嫂订婚期,南絮要是不介意就为我们弹奏一曲,算是给哥哥和嫂嫂的贺礼。”
菖菀笑得爽朗,全然不让人觉得她是有意为之。让东芝的太上皇后在公众场合下弹琴,目的还是给人庆贺。她当慕南絮是什么,乐师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