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婶的恶语就像是诅咒一样,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苏遮慕耳边。“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
毕言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她呆呆的看着他,他这种自以为是的霸道,明明没有任何依据,却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心感。或许她真的是一个人呆的太久了,“没有你在,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
她笑笑从他的怀中离开。李大婶承认了所有罪行,杀王秀才是为了报仇,至于王妻和吕秀才是因为他们不自量力想要将这个罪名嫁祸给夏永智,管家则是运气不好,刚好那天晚上去了王知府的房间撞见了她。“苏遮慕,明日娘亲就要被处斩了,你能不能帮我送些饭菜进去?”
夏永智虽然从大牢中出来了,但是依旧被府衙的捕快日夜监视,不仅不能离开光明村,就连李大婶的最后一面也不能去见。“李大婶照顾了我三年,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大牢中看看她的。”
失去了朝气的夏永智就像是一颗快腐烂的瓜果,全身上下都看不见一点生气。“这些是我刚刚做的,可能有些不太合她口味,不过都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帮我带过去吧。”
夏永智将饭篮子递给苏遮慕。苏遮慕打开看了一眼,都是李大婶平日里爱吃的,“我会帮你带过去的。”
夏永智感激的点点头,由捕快陪着送他们出光明村。在村口夏永智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苏遮慕,“苏遮慕,你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哨子我以前在夜阑国见到过,苏岩夫妇从来没有离开过光明村,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不是苏岩夫妇的女儿。”
不是苏岩夫妇的女儿?苏遮慕摸着脖子上挂着的哨子,淡淡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哨子而已,别乱想了,我先去衙门给李大婶送饭。”
毕言站在她的身边看见她眼眸中略微闪动的波光,目光沉了下去。一路上苏遮慕心事重重,夏永智提出来的这个疑问她也曾反复的问过自己。虽然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从小在光明村长大的,可这个村庄、这个家对她而言都太陌生了,陌生到她根本不记得那里的一草一木,陌生到在那个家里除了苏岩夫妇的东西以外没有半分属于她的东西。她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或许说是根本没有在那个家里存在过。“白大人吩咐过了不准她与人会面,所以苏姑娘你快一点。”
牢头领着苏遮慕往李大婶收押的监牢中走,一边走还一边不断的叮嘱。“劳烦牢头了。”
苏遮慕塞了一些碎银子到牢头手里。牢头叹了口气,将银子还给了苏遮慕,“老头我也不是不尽人意,夏永智这臭小子虽然曾经在大牢里把我折腾的够呛,但有他在的日子里啊,我这大牢才不致于这么清冷,这次啊就算是让他尽尽孝心了。”
老头说完指了下最里面的的牢房,“去吧,李大婶就在那里。”
禹州府的大牢虽然没有什么犯人,但每一间房牢头都是将它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日三餐虽然说不得多好,清粥白菜能给的都还是会给,所以以前没有地方可以住的时候,夏永智都会找个借口犯点事到这里来呆上一两天。“李大婶,我来了。”
苏遮慕说道李大婶披散着头发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断用手中的小碎石在地上刻画着。“夏永智很关心你,所以让我送点饭菜来,虽然有些冷了,但将就吃吧。”
苏遮慕透过牢门的缝隙将饭菜全都放了进去。李大婶头也没抬,还是一个劲的在地上刻画着什么。苏遮慕抬眼看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李大婶突然惊恐的打了个闪身,一屁股坐在了自己一直在画着的东西上面,呵呵呵的笑个不停。她的样子完全和那日在公堂上的是两个样子,眼睛毫无焦点,看着她也只是一味的笑个不停,就像是真的痴傻了一般。怎么会这样?苏遮慕转眼向牢门处望过去,见牢头一直紧紧的看着外面生怕有什么人会突然到来一样。不是他,关在大牢中的犯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再则难道,所以是在关进来之前吗?苏遮慕忽然觉得周边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就是这双眼睛让李大婶发疯。“小慕,哈哈哈哈,小慕,你是小慕对不对?”
李大婶坐在地上突然笑嘻嘻的一边拍着手一边指着苏遮慕,“小慕,小慕。”
她不断的重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李大婶你还记得我吗?”
苏遮慕试探性的问道。“我知道,你是小慕,是那个人的孩子,你是来帮我的对不对?”
李大婶突然冲到门边,透过牢门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那个人?你是说的苏岩吗?”
李大婶咋舌,嫌弃的想要打苏遮慕的嘴,“苏岩不过就是那位大人其中的一个棋子,你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
苏遮慕心中一颤,面色平静的盯着李大婶,判断着她话语的真假。“那位大人说了,他会在夜阑等你,你会去的对吧?”
李大婶眼中泛着光,很期待苏遮慕能给她肯定的答案。“你不是李大婶,你到底是谁?”
苏遮慕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李大婶之间的距离。“小慕,我照顾了你三年,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李大婶歪着头呵呵的笑个不停。“蒋翔有个弟弟是死在夜阑人手中的,李大婶与她的丈夫一样都仇恨夜阑人,所以她绝对不会帮着夜阑人。”
听到苏遮慕的话李大婶越笑越开心,一张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小慕,小慕,小慕。”
李大婶不断的唤着她的名字,咯咯咯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人。“苏姑娘,张捕头马上就到了,你快些走吧。”
牢头急冲冲的走了进来,看到李大婶夸张的笑容先是一惊而后拉着苏遮慕就马上往外走,“快走吧,一会儿被张捕头发现了我又要被说了。”
苏遮慕被牢头拉着离开了大牢,李大婶的笑声还是不断在里面徘徊回旋。“苏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守门的衙役看到苏遮慕脸色苍白的往这里跑,急忙走上前问道。“白大人呢,我要见白大人。”
苏遮慕提着裙子就要往里面走。守门的衙役拦住了她,道:“白大人去邻镇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李大婶明日就处斩了,他这个时候去邻镇?”
“是啊,邻镇昨晚发生了命案,知县今天一早亲自过来请,白大人也是推不掉才跟着去的。说来当时来的那个知县官服都穿错了,还被白大人教训了一顿呢?”
守门的衙役回忆道。不对,邻镇昨晚才发生的命案知县不着急亲自过审,反而跑这么远来请知府过去审案完全于理不合。而且就算那件命案十分紧急,一个下官要拜访自己的上司,连最基本的官服都穿戴错误完全于理不合。“白大人出事了。”
守门的衙役听到苏遮慕的话呵呵的笑了两声,道:“苏姑娘多虑了,张捕头跟着大人一块走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张捕头跟着白大人一起去的邻镇,那刚刚牢头在大牢中看到的那个张捕头又是谁?小肆一直在暗中跟着苏遮慕,见苏遮慕突然又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现身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李大婶。”
小肆一听,面色一冷,使用轻功先苏遮慕一步往大牢飞去。到时已经晚了一步,小肆检查了一下牢头脖子上的伤,一刀致命,下手的人没有半点犹豫,他快速的往李大婶所在的牢房跑了过去,也是一刀致命,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李大婶脸上还洋溢着那种夸张的笑容。“都已经死了。”
小肆对刚刚赶到的苏遮慕说道。这些人是有目的的在行动,他们利用邻镇知县调开了白相应和张捕头,趁着禹州无人主持,大牢无人看守的时候进来将李大婶杀了。为什么,李大婶是掌握了他们什么秘密吗?“那位大人说了,他会在夜阑等你。”
等我?是那个人!“苏姑娘?”
小肆见苏遮慕又要往其他地方去立马喊住了她。“我有事要去找光明大师,你去府衙通知衙役。”
苏遮慕一边朝着禹州寺庙而去一边吩咐道。他的任务是保护苏遮慕的安全,可不是要替衙门跑腿。小肆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本来打算去追苏遮慕,结果还是先去了府衙。她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关于她过去一直都是从李大婶和光明大师口中听说。现在李大婶死了,她的过去就只有光明大师知道了。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李大婶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她在大牢中感觉到的那一道目光就是那个人的吗?那个人到底是谁?“不好了不好了,寺庙走水了。”
漫天的大火像是故意要掩盖什么一样,熊熊燃烧着,直到将寺院中的一切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