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男人明明身着夜行衣蒙着面巾,月光却将所有的光芒都照到了他的身上,他是如此的耀阳,耀眼到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你是谁?”
苏遮慕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她却感觉得到对方在笑,而且笑得有些凄凉,她的心一瞬间就紧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本来今夜打算劫富济贫的,结果银子忘了带,所以只好同姑娘说说话当赔罪了。”
男子冰冷的声音中有些玩味,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我这里虽然没什么银子,但也说不上贫穷,大侠要是想济贫可以去找睡在村头的两个流浪汉。”
男子清脆的笑声像泉铃一般好听,他看着苏遮慕一双眼睛像是会发光,让人移不开眼,“慕南絮,你还打算与我演戏到什么时候?”
苏遮慕紧紧抓住了披在身上的外衣,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名字这样的熟悉,为什么她会觉得心中这般的难过,这个名字是否和她的过去有所关联?“你认识我?”
女子明亮的眼睛在等待他的答案,男子身子一震,望着这一张无比陌生的脸,心中思绪如白驹过隙,历历在目。“你偷了我的一样东西,我找了你三年就是为了让你还给我。”
偷东西?苏遮慕微微皱了皱眉,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想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假,但他的周围像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她怎么也看不清。“两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可有证据?无凭无据可别瞎冤枉人。”
“你失忆了?”
男子轻佻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对啊,不过你放心,我苏遮慕敢作敢当,只要你拿的出我偷你东西的证据,你的东西我自然会想办法还你。”
苏遮慕拍了拍胸脯十分肯定道。“那就先欠着吧。”
月光下的男子朦胧而神秘,就像是曾在书中读到过的仙人,宁静而致远,飘渺而不定。他的出现打破了苏遮慕的平静,这一种冥冥中的注定逐渐扰乱了她的生活。“一大早的就魂不守舍,昨晚该不会是那夏永智一直赖在你家不走吧。”
李大婶同苏遮慕一大早去玉米地剥玉米,谁知平时一向谨慎的苏遮慕竟被玉米棒子划出了一条伤口。苏遮慕低下头,看着手指上慢慢渗出来的血,有一点疼,“李大婶,我以前是不是也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啊?”
李大婶手中还搓着玉米棒子,听到苏遮慕问题,一愣,随即答道:“你这孩子是睡傻了吗?你从小到大连句大话都没说过,怎么可能会去做犯法的事。”
“那我以前可离开过光明村?”
“离开光明村?离开光明村你能去哪儿?”
李大婶被苏遮慕的话逗笑,“你这孩子连远门都没出过,怎么离开光明村。”
苏遮慕看着李大婶暗黄的脸上笑出了两道褶子,渐渐的平复了心绪。在她昏迷的那一年一直都是李大婶在照顾她,就是醒来后,李大婶也是隔三差五的往她家跑,可以说是这个村里对她最好的人。她不可能会骗她,可昨晚那个黑衣人又为什么会说自己偷了他的东西呢?难不成三年前自己曾见过他,自己丢失的那些记忆会与当年自己偷的东西有关吗?“李大婶,我从小到大都是住在那里的吧?”
苏遮慕将目光移向那僻静的小屋。“你父母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从村里搬到了村尾这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
李大婶说着还有些埋怨,“我一直跟他们说小孩子就是要让她喜欢热热闹闹的,他们非不听,就要让你安安静静的在这里长大,这不,你长这么大了村里真正认识你的人都没两个。”
关于她的过去,当年她醒来的时候曾经听李大婶说过一次。她的父母性格比较怪异,与村里的人都不怎么往来,在自己出生以后就更是不与村里的其他人联系偷偷的搬到了村尾。他们一家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了十几年,直到禹州大水她的父母没来得及避难死于大水之中,孤苦无依的苏遮慕就逐渐开始与住的稍近的李大婶开始有了联系。“李大婶,我记得你当年说我是吃错了东西才昏迷不醒的吧,为什么我会半点都记不得过去的事呢?”
李大婶叹了口气,“都怪我不好,当年没注意到你生病还让你上山帮我砍柴,你就这样在山里晕倒了。你不知道当时可把我急坏了,我就拿着家里有的药草煎了喂你喝,这一喝差点就把你这小命送到阎王哪去了,好在当时光明大师路过及时救了你,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大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连连拍了拍胸脯。所以她对自己的照顾多是出于当年差点害死自己的愧疚,苏遮慕大致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可为什么自己会失忆还是没有解释清楚,难不成真的同李大婶所言是因为当年自己喝的那一堆药?事情过去这么久药里具体有些什么已经无从考证,这些年来她也努力的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可始终还是没有结果。所有的大夫几乎和光明大师说的一样,安心调养,时侯到了自然就会想起来。可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到了呢?“好了好了,别东想西想的了,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活在当下,赶快把玉米刨了我们也能早些回去。”
李大婶催促着苏遮慕赶快动手。不忘过去才能活在当下。苏遮慕不再多问,跟随着李大婶剥玉米的速度搓起了玉米棒子。这天,禹州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本在家中举办丧礼的王妻被人杀了以后吊在了城门楼,已经被判处谋财害命的吕秀才和同伙鸡大娘也在大牢中上吊自杀。王秀才被杀的相关人员陆续死亡,这让私下追查的白相应一下陷入了瓶颈。“大人,王妻与吕秀才有染,伙同鸡大娘一起杀害了王秀才以后被王秀才的鬼魂报复杀死这样的传闻已经在百姓间流传开了,我们要不要发个公文出去辟谣?”
张捕头听到街头巷尾这样的鬼神传闻急坏了,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跑到知府衙门告知白相应这件事。“不过就是些坊间传闻罢了,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白相应正在看仵作递上来的关于王妻的验尸报告,丝毫没有注意到张捕头着急的满头是汗。怎么能让他们随便说呢!张捕头感觉自己着急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白大人一天就只知道在屋子里研究案情,根本就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人,坊间都已经开始传是因为大人没有审理清楚放过了王妻才让王秀才的鬼魂自己出面报仇的了。”
“我的确是有心放过王妻的。”
白相应依旧未抬起头。“什么?”
张捕头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白大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这次居然知道王妻有罪还特意放过了她,难道真的与坊间说的一样,“大人你应该不会是收了王妻的银子吧?”
这次他真的成功吸引到了白相应的注意。白相应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他,“你觉得要多少银子才能收买本官呢?”
“属下知错。”
张捕头被白相应看的有些发怵,他当然不相信白相应会收王妻的银子,当时禹州大水的时候,禹州的官员拿几千两银子想让白相应闭嘴都失败,王妻家再有钱能有钱过那些贪官?所以收受贿赂这件事是绝不可信的,可是白相应又为什么会放过王妻呢?张捕头突然想起了苏遮慕当时离开府衙时看王妻的眼神,那眼神明显就是在看戏,在等着看王妻的好戏。她早就知道王妻也参与了杀害王秀才这件事,并且在等着白大人将这件事揭发出来。“大人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结果被大鱼发现了先吃了小鱼是不是?”
总算还不是太蠢。“王妻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利用吕秀才杀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才会在柜子上涂上油墨,而她的目标突然从吕秀才转移到了夏永智,背后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也正是因为这种临时性,才让王妻原本精密的计划漏洞百出。我原本想要留着王妻看看她背后的推手是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这幕后之人一定就藏在他们身边,不然不会这么快知道自己安排了人一直偷偷的跟着王妻,还这么巧在两个人换班的时候抓走并杀害了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