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我就这脾气,以后对待婶子和妹子,她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寻她们的不是。咱们相敬如宾,客客气气的一个屋檐下搭伙过日子。吃喝上不亏待婶子,平日里该给婶子置办的衣服什么的,还有该给的养老钱,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想了想,本来还想说一下贺娟的事情,到底还没成亲呢,也就把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贺岩仔细的听着张春桃说的每一句话,听完后,想了想才开口道:“你放心,你嫁过来后,这家里就是你当家作主。娘那边有我孝顺,她有时候行事不妥贴的时候,你就跟今天一样就行了。”
“娘和小妹的性子我今儿个也是看出来了,都是欺软怕硬的,别人是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她们是你退一步,她们就恨不得进两步。对她们越好越是没了分寸,反倒你这性格脾气能压得住她们,也让她们收敛收敛。”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娘这样的也就罢了,到底上了年纪,又是在家里,有咱们看着守着,村里人也都是知道的,看在咱们家的面上,也不会多跟她计较。”
“可小妹这样的性子,着实愁人。那马远志如今看着还好,对小妹也是一片真心的,可到底马家不是他作主,上头还有父母呢。何况她也不是个勤快聪明的,就算马远志护着她,能时刻不离人不成?”
更深层的隐忧,贺岩没说出口,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如今贺娟还年轻有几分颜色,跟马远志又感情最好的时候,自然是看什么都好。 可贺娟这性子相处久了,那些缺点,就是他这个亲哥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贺娟好。她在家里,都是血脉至亲一家人,多少事情也只能一笑而过。 可嫁出去了,那婆家能这般容忍?就算能忍一时,还能忍一世不成?贺娟又是个自己立不住的性子,到时候难不成还能天天跑回娘家哭诉? 真有什么原则性的事情,娘家可以给她作主撑腰,那鸡毛蒜皮的婆媳之间的摩擦,娘家也不能管啊。 以孟氏的性子,到时候恐怕还有得头疼。 这么一想,想到以后恐怕还要需要张春桃出面的时候,贺岩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人,看着张春桃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歉意。 不过此刻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张春桃自己也想到了,只怕成亲后还有不少的麻烦,倒是没注意贺岩的眼神。 此刻村子里外头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了,毕竟大家为了省灯油,都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吃完饭洗漱完躺着睡觉了。 偶尔有几家娃调皮还不肯睡,被爹娘捞起来拍一顿屁股蛋子,正嗷嗷的哭呢,惊起了邻居四家的狗跟着一起吠叫起来。 到了贺家老宅,这边有油灯,点燃了油灯,贺岩帮着张春桃将铺盖铺在了炕上,又去隔壁厢房里寻出一盏气死风灯,看了看天色。 这么一会子,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不过天上月朗星稀,倒是模糊能看清楚夜路。 贺岩也就没将气死风灯点燃,免得被人看到,背着铁锹锄头就要出门。 张春桃也就叮嘱了两句小心,在后门口看着贺岩慢慢朝着后山走去,才将门关上了。 就着油灯烧了一锅水洗漱了一番,又挑选了几个土豆和红薯丢到了灶膛里焖着,才回了暂时歇着的房间里。 铺盖是刚洗晒过的,有着晒过阳光的特殊的味道,张春桃用手一摸,这铺盖有七八成新,里头的棉胎还是软和的,不仅盖着的被子软和,就是下头垫着的褥子,也软和。 不由得想起了贺岩房间里他的被褥,又薄又有硬结块,倒是忍不住又替贺岩不值得起来。 这孟氏也太糊涂了,就算之前她误会贺岩是贺林的儿子,可也是她生的不是吗?将来养老送终也得指望贺岩,换做谁不说偏心儿子,好歹也不能这么忽视吧? 只看这一个细节,就知道孟氏平日里有多么的不在意贺岩,或者说故意的忽略他。 看贺岩身上穿的衣服,估计这是在外头的脸面,倒还过得去,这些内里的细节,没人看到,也就忽视彻底了。 这么想着,张春桃躺在炕上,琢磨起了嫁妆来。 她是孤身一人,指望不了别人,自然都要靠自己。乡下这地方,尤其是有个孟氏这样的婆婆,贺娟这样的小姑子,这嫁妆自然要费些心。 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姑子贺娇,目前不知道是什么人,可如果是真疼爱贺岩这个弟弟,贺岩是男人粗心,她回娘家也应该能看到贺岩被忽视吧?怎么也没见为贺岩说话?这人品就值得商榷了。 以孟氏的这尿性,恐怕就算是知道了贺岩是贺桥的儿子,顶多也就是高兴几日,再愧疚几日后也就罢了,对贺岩跟她的婚事想来也不会多上心。 当然,就孟氏这人,就是上心,恐怕也上心不到地方,还是别指望的好。 贺岩屋里家具不多,倒是需要打几个柜子什么的,挂衣服存放东西都是必备的。还有这个时候必要的洗脸架,洗脸盆之类的。 像被褥铺盖这样的,她刚置办了一套新的,到时候只需要换一套全新被罩也就是了,预防冬天,再弹一床冬天的大棉被也就是了。 那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带过来,以备万一的好。 至于衣服什么的,她这几日认识的周围几个嫂子,倒是有那手巧会做衣裳的,到时候扯上布,花点钱,请她们帮忙做也就是了。 这么算来,到时候她的嫁妆还真不少,恐怕那卖了紫芝的二十两银子也要动一动了。 不过也不怕,等成了亲,她再去后山采山货和草药卖钱就是了,等手里存点银钱了,再去荆县县城看看去,看能不能寻点什么生意做,或者说卖个方子什么的。 毕竟农女里的染料方子可是王永珠发家致富的开始,只是这需要寻个可靠的人卖才是,不然不仅卖不出银钱,只怕还要招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