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们家宗保年纪太小了,这样的儿媳妇,我都想给他定一个回家!比别家强不知道多少呢!”
“那贺家岩哥儿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你看贺家兄弟去了,这个家交到他手里,稳稳妥妥的,就知道他不傻。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替人家着急了!”
“明儿个你好好的,陪着贺家岩哥儿去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就是了,别的一句别多问,一句别多说!”
杨大春还不放心,叮嘱了几句。 赵氏知道自家男人,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眼睛也利,看人比自己强。 这么些年来,自家这个男人很少这么评价一个人。 因此也不争辩,老老实实的答应了,收拾起心情,吃了晚饭,还特意从箱子里寻出一件平日里不大穿的衣裳挂出来,打算明日里就穿这个去,也显得郑重些。 至于贺岩,出了杨大春家,顺路就去买了两只大白鹅,预备着明儿个提亲用。 这谁家不会没事买白鹅,卖鹅那家自然多嘴问了两句,贺岩也没隐瞒,大大方方的就说是为了提亲。 卖鹅那家一听,不仅抹掉了零头,还特意叮嘱,下聘迎亲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支应一声,到时候一定要去沾个喜气。 等贺岩拎着鹅回家,后头卖鹅那家的婆娘已经串了好几家门,不过一个晚上,杨家村大半人都知道贺岩已经看准了人家,要去提亲的消息了。 孟氏此刻还不知道,见贺岩拎着两只又肥又大的鹅回家,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两只鹅,得花销多少银钱啊?就张家丫头,就算提溜两只麻鸭去,难不成她还能挑理不成? 可到底这鹅也买回来了,这一路回来,想来村里人也都看到了,总不能退回去吧? 孟氏只得忍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孟氏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明儿个你和赵嫂子去提了亲,也早些回来,到底要秋收了,家里这些事还等着你拿主意呢,可别耽误了!”
贺岩点点头:“我心里有数,耽误不了事。”
孟氏看着贺岩那淡定的模样,觉得他压根就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干脆说得清楚些:“今年跟往年可不同,你都安排好了?”
贺岩不解的抬起头:“今年跟往年有什么不同?不还是那几亩地吗?您跟小妹在家负责做饭,烧些凉茶水,别误了饭就是了。地里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心,我雇人来收割完就完事了。”
往年贺家也是这般,他在秋收的时候,也是一半雇人,一半换工。 贺岩本就是个干活利落的,割稻谷,挑谷子,打稻谷样样都来得,是个十分厉害的种田把式。 所以村里大部分人都爱跟他换工,肯定不会吃亏就是。 若是他乐意,其实不用雇人,只跟村里人换工,也能支应下来。只要他家谷子收割回家,家里有人晾晒,照管着,他就可以去给人帮忙了。 只可惜贺家,当初贺父在世的时候,孟氏就没下过地,更不用说两个闺女了,都是娇养着的。 贺父去了,一切都压在贺岩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这些田地里的活计,他一个人再能干也干不过来,家里的娘和妹子帮不了忙。 晾晒谷子,还有打稻谷,孟氏和贺娟都做得勉强。 别人家的男人,女人,为了省雇人的银子钱,都是自己下地,还有就是和别家换工。 将稻谷收割回家后,家里的老人孩子就会看着晾晒,将稻谷穗晒得极干,一碰稻谷就能落下为宜。 然后会用耕牛拉着石头碾子,在铺好的稻谷穗上来回的碾压,这其中,还要不停的将稻谷翻动,确保每一颗稻谷都被碾压下来。 等碾压完之后,再将没有了稻谷的稻草叉到一旁去,这些碾压脱粒下来的稻谷,会再度被晾晒。 然后趁着傍晚起风的时候,用木锹将稻谷扬起来,让风吹走这稻谷里头残留的稻草杆。 这叫扬谷,也是个技术活,要将稻谷高高扬起,这样里面的残余桔杆才会被吹走。而且扬撒出去的稻谷,落在地上会形成一个弯月形,内侧落下的就是沉甸甸的饱满的稻谷,外侧就是稻草杆。 扬完稻谷,将那些轻飘飘的稻草杆用扫帚轻轻扫去,剩下的稻谷就能装进袋子里,存储起来了。 当然,稻谷入仓后,也不得闲。 要将晒干的稻草,归集起来,然后捆成一捆一捆的,再将这些稻草捆累堆成一个个稻草垛。 这些稻草可是有大用处的,一般乡下人家到了冬天,被褥不够,就会将这些稻草晒得干干的,然后铺到炕上,上面再铺垫褥。 更穷的人家,直接就是稻草上铺床单凑合了。 柴火不够的时候,这些稻草也会被村里的婆娘巧手缠成一个个大小合适的草把,用来做饭生火。 到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这些稻草又会被抽出来,放在水里泡一夜,充满了韧性后,用来扎捆秧苗。 所以说农村里,为啥要生儿子?还要多多的生?那是因为这么些农活,一年四季,两季播种,两季收获都是力气活,这种劳动强度,一般女人还真承担不下来。 男人在这个时候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家里要是男人少了,在这粮食都靠着天收的时代,只怕连一家子的口粮都挣不够。 那些家里男丁多的,人手多,田里的活计能做完不说,还能租田来种,只要有一把子好力气,就能从地里扒拉到养活自己的粮食。 贺家这样的情况,两个女人完全不顶用,就靠贺岩一个人,一季秋收下来,就能累垮。 可若是雇人来收割,那价钱也不便宜,一般人家都宁愿自己累点,苦点,熬过去,也不肯掏这个钱。 也就是贺岩,因为会打猎,有额外的一份收入,才敢雇人。 因此贺岩说的也没错,这跟往年能有什么区别?也就是马家跟自家定亲后,每年春播秋收的时候,马远志会来贺家帮忙。 可马远志本就是镇上长大的,打小跟着马大夫学医,他家就算有几亩田地,那也是雇人来种的,他也没曾下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