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腹中饥饿,只吃了早饭,到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边端过那盆面条,一边道:“我说我有了喜欢的姑娘,想让娘上门去提亲呢。”
说完就埋头吃起面条来。 贺娟一听,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好事啊!哥,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长得好看不?”
转头又笑拉着孟氏道:“娘,这可是喜事啊!我正担心明年我出嫁了,家里没人帮你搭把手呢。若是大哥娶了嫂子进门,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再者你一直担心哥娶不上媳妇,如今这不是已经给你找到媳妇了么?”
贺岩还没回话,孟氏已经忍耐不得了,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哥看上谁了?“ 贺娟看孟氏脸色不对,顿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是谁?”
心里已经在嘀咕,自家亲娘看不上谁家的闺女来着?莫非是那几家的闺女? 扒拉了好几人选,都不确定,却被孟氏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给吓傻了。 “你大哥看上了上次你大姐回来说道,那个跟王家议亲后又退亲的张家丫头,被张家出族的那个!你说你哥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这十里八乡那么多姑娘,比张家丫头好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咋就看上了那张家丫头了?”
“还回来就跟我说,明天让我去寻个媒人上门提亲去!你说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娟儿,你给娘评评理,你说咱们能娶这样的媳妇进门吗?”
“这要是真娶进门了,咱们贺家的名声不说,你们两姐妹在婆家怎么做人?你还没嫁人呢,要是马家因为这个嫌弃你咋办?你大哥咋就不为你们姐妹想想?”
孟氏越想越气,拉着小闺女忍不住就抱怨了起来,一边抱怨,那眼圈忍不住就红了,只是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贺娟是孟氏的幺女,素日里也最疼她,母女俩感情最好,此刻见孟氏都快哭了,心疼母亲的心立刻占了上风。 一边拍着孟氏的胳膊安抚她,说什么马家不是那样的人,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嫌弃自己的,让孟氏放心。 一边扭头就瞪自家大哥贺岩:“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还不快给娘赔个不是?难道那张家丫头就比娘和你妹子还重要些不成?还是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咱们贺家的名声都不顾了也要娶她?”
贺岩本来吃着贺娟煮的这一盆子烂面条,盐放多了,齁咸!面条上头一半煮烂了,下面的却还半生。 荷包蛋被煮得只看得到两个蛋黄,那筷子一夹,那蛋黄就流了出来,淌得到处都是。 再听了这句话,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看向孟氏和贺娟。 别看贺娟方才心疼孟氏,数落了贺岩两句,可她心里最怕最敬畏的还是这个大哥,见他看着自己,心头一跳,顿时方才那点子勇气立刻烟消云散了。 讷讷的想说点啥缓和下气氛,低头看到面盆里那流淌着的蛋黄,脸色一变,忙道:“我忘了大哥你最不爱吃流心蛋了,我这就去再给你热热去——” 说着端过面盆,缩头就往灶屋里去了。 等进了灶屋,贺娟这才拍拍胸口,刚才大哥那一眼看过来,吓死她了!还好她机灵,寻了个机会溜出来了。 那边孟氏见贺岩没吃几口,到底心疼儿子的心占了上风,也顾不得再计较了,站起身来就要去灶屋:“娟丫头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不长记性?我去给你炒两个菜去?”
贺岩一把拉住了孟氏:“娘,不用了,我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说的事情您好好考虑考虑!儿子是认定了就春桃一个人,不管您反对也好,接受也好,都要娶她回家做我婆娘的!”
“我话已经跟春桃说过了要娶她,自然就不会辜负她!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能说话不算话!娘若是真不喜欢她,也不用勉强,大不了我跟春桃成亲后搬出去住,不碍您的眼就是了。”
贺岩说的轻描淡写,可却如同挖了孟氏的心肝一般,两腿一软,咬牙道:“你就非那张家丫头不可?为了她真不要你亲娘妹子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生养你一场,不说指着你孝顺我,也不用这么忤逆吧?谁家孩子说亲不是听爹娘的?你偏偏就要跟我对着来,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一边说一边恨得去捶贺岩。 贺岩动也不动,任由孟氏捶了半日,半点没露出痛色来,倒是孟氏,一双手只觉得是捶在了石头上,倒是把自己的手捶疼了。 一时眼泪又飙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 再看儿子还半点反应也没有,就跟捶在别人身上一样,气得踢了贺岩一脚:“你给我跪下!”
贺岩抬眼看了孟氏一眼,十分顺从的噗通就跪在了孟氏面前,那无声而抗拒的模样,更是让孟氏心梗。 孟氏一边落泪,一边不甘心的追问:“你就非要那张家丫头不可?别人不行?你要知道,你将来——” 贺岩猛然打断了孟氏的话,眼神闪过一抹冷意,淡淡的道:“我一个乡下的汉子,配乡下的丫头,不是正好门当户对么?”
只这一句,孟氏脸色一白,所有的话都卡在哪喉咙口说不出来了,她似乎想辩解两句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贺岩继续道:“而且当初爹去之前,将我们都叫到面前,当着大家的面就说了,以后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只需要娶个我中意的姑娘回家就是了,不用顾忌太多!娘难道忘记了吗?”
孟氏眼前一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熟悉的儿子,只觉得陌生得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还是她平日里那沉默寡言,踏实肯干,从来不对她说重话,违逆她的儿子吗? 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心灰意冷的挥挥手:“既然你连你死去的爹都搬出来了,我是管不了你了!随你的便吧!”
说着踉踉跄跄的捂着嘴,回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