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几口肉,再来上两筷子的凉拌苦瓜,脆生生的带着一点苦,恰到好处的将肉的油腻给中和掉了。 两人战斗力都十分强悍,将一盆米饭和桌上的三道菜全都干完了不说,最后一人还分了一块锅巴各自盘踞一方啃着。 啃完锅巴,再来上一碗温温的米汤下去,简直不能太幸福了。 贺岩从来没有吃得这么舒坦过,家里贺母孟氏擅长女红,灶上的手艺一般,仅限于将饭菜做熟,能吃得下去。 当然,在乡下一般人家的婆娘,做饭的手艺也着实一般,也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不能放太多油,没有多余的调料,大部分就是煮熟,怎么能好吃? 先不说张春桃原身本就在张家练出来一手本事,尽量能将难吃的饭菜做得更好入口一些。 再加上她在现代,早早的就要在外头打工挣钱,给人也帮过厨,偷了不少师。 更不用说毕业后,为了省钱,也为了不亏待自己的最,一向是自己做饭吃,两者合二为一,那手艺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此刻看着桌上饭菜被一扫而光,作为做饭的人,那自然是极高兴的。 贺岩倒也自觉,一吃完,就十分主动的收拾了碗筷去灶屋,就着热水清洗干净。 半点没有乡下汉子饭一吃完,碗筷一丢,嘴一抹就走人的臭德行。 他们吃的这顿晚饭比起素日里自然迟了些,等收拾完,就已经晚霞满天了。 贺岩收拾好碗筷出来,看了看天色,叮嘱了张春桃一句,让她就在厢房里暂且歇息着,他出去办点事,等时候差不多了,就来叫张春桃一起去吴家湾。 张春桃看了贺岩一眼,拿不住他是避嫌,觉得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院子不好,还是真有事要办。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不过分好奇追问的基本为人处世道理,也就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贺岩松了一口气,让张春桃将院门关好,就头也不回的去了。 张春桃关好了院门,虽然院子里没人,她也没有乱走乱看,只选了堂屋旁边的一间屋子,关好了门,打算歇息一会。 也许是今日累着了,靠在炕上没多久,张春桃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吴家湾。 马大妮白日里死马当作活马医,听了一个乡下丫头的话,咬牙跑到了山货店里,花了不价钱,买了那丫头说的几样东西。 回家后,就开始在灶屋里忙活起来。 为了招待吴富贵,马大妮下了血本,不仅宰了一只鸡,还买了一个大肘子,一副猪腰子。 鸡是公鸡,拿来炖汤,里面放了那乡下丫头让她配好的秘方药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者真的有效果,那药材放入汤里后,炖得久了,满满的就有一种奇特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 大肘子红烧得酥烂,猪腰子也切成花,只等人来,立刻下油锅爆炒就是了。 吴富贵最爱这口,马大妮跟他多年,自然是了解的。 准备得差不多了,天擦黑的时候,吴富贵终于避着人到了。 累了一天,一进马大妮的院子,吴富贵闻着那奇特的肉香味,忍不住就吞了吞口水,肚子咕咕的叫起来。 本来是打算进院子就跟马大妮掰扯清楚明白的,闻着这味道,倒是将那分道扬镳之心暂时放下。 又见马大妮笑得殷勤小心,进院子就打来水服侍他洗脸洗手,又将他迎到里屋上座,早就摆满了一桌子他往日里喜欢的菜。 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跟这马大妮也做了几年的夫妻,看她这样,那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吞了下去。 想着马大妮终究跟了他一场,这最后一点体面还是要给的,给她这个面子,吃了这顿饭,也算全了两人的情分。 也就十分安然的享受这马大妮的服侍。 马大妮给吴富贵倒上酒,让他先吃,说自己还有两个菜炒了就来,怕他一个人喝酒无趣,想了想,倒是让马二狗子来陪着说说话。 要说杏林馆的马大夫治疗这跌打损伤真有一套,马二狗子这一段时日在家养着,倒是能勉强坐起来了。 加上他有事要求吴富贵,就算还有些疼痛难忍,也强忍着扶着马大妮过来,坐在桌边陪着笑脸。 马二狗子一贯知道自己姐姐颇得吴富贵的欢心,看在自己姐姐的份上,对他这个便宜小舅子也是多有关照。 所以早就一口一个姐夫喊上了,此刻也是想着他都这般模样了,按照往日里姐夫对自己的态度,肯定要关心问上几句,他就可以顺势提出来,要姐夫给他报仇了。 可没想到,今晚吴富贵却只埋头吃喝,倒是对他受伤一事,一句都没问。 马二狗子本就是脑子简单的,见吴富贵不问,他索性自己提起来:“姐夫,我这次受伤——” 才开口,吴富贵眉心一跳,他如今哪里顾得上管马二狗子的死活,巴不得跟他们撕掳开,半点关系都不沾呢。 哪里肯让马二狗子说下去,只打着哈哈:“二狗子啊,我这几天没来,你姐姐的灶上手艺倒是见长了,我看这大肘子不错,你尝尝——” 说着给马二狗子就夹了一块。 马二狗子养伤这段时日,因为马大夫的医嘱,都是让喝骨头汤或者鱼汤,清淡得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见到这红皮油亮的大肘子,早就馋得不行,只是强自忍耐着,见吴富贵给他夹了一块,哪里还忍得住。 舔着脸忍着疼,也捞起筷子夹起来喂进自己嘴里。 有了第一口,就不愁有第二口。 只要看到马二狗子想开口说话,吴富贵就让他吃菜喝酒,还亲自给他盛了鸡汤。 二狗子就算受伤修养,马大妮也没给他做过这么些硬菜好吃的,本就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破了例之后,越发就刹不住车了。 尤其是那鸡汤,里面不知道被马大妮放了什么,下午在院子里炖的时候,那股子异香就往他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不安分了。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告状,端起鸡汤喝了一口,鸡汤炖了一下午,精华都熬了出来,加上那放进去的药材,鸡汤的香浓里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别的味道,带着一点腥,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