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衡州那边传来消息说发现了凶手的踪迹。当日,启佑就带着庞力言以及一干护卫去了衡州。 接下来的三日,风平浪静。 徐子良明知道启佑将他当诱饵,可是他也不怕。只要能抓住凶手,让他死都愿意。 喝了一杯茶,徐子良幽幽地朝着装扮成他随从的若男说道:“李姑娘,你说凶手会出现吗?”
在外若男并不用真名,这也是防备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若男说道:“他既灭你们满门,肯定是不会让你活着的。”
只是她也不确定,这个凶手这段时间会不会现身。她现在特别想念儿女,就希望早些破了此案回去。 徐子良恨恨地说道:“等抓住他,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若男神色淡然地说道:“你就没想过人家为何要灭你们满门?”
徐子良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是个疯子。”
他爹那么好的一个人,决计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徐子良心里清楚。凶手固然凶残,但他不杀其他人只灭了徐赵三家,这表明凶手跟跟他们三家定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是,每每脑海浮现这个念头,他就强行压制下去。 这时,徐子良想起他爹每到四月初十都会去寺庙烧香拜佛,然后在寺庙住两天。而每年的四月,他也不沾半点荤腥。 若男一瞧徐子良的模样,就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什么事来。不过她并没有盘问徐子良,因为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只有抓住了凶手,才能知道真正的原因。抓不住凶手,这事就成悬案了。 “夜深了,你该睡了。”
凶手都是趁着大家熟睡的时候再动手。若是他们一直在说话,对方也不会现身。 徐子良其实很想跟若男多聊聊,这样能环节下他内心的压力。可看若男半点不感兴趣的模样,徐子良到嘴边的话都咽回去了。 躺在床上,乱七八糟想了好久,怎么都睡不着。突然他闻到一股醉人的香味,条件反射地他使劲地闻了几下,然后头一歪,昏迷过去了。 “咯吱……”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蒙着脸的人走进屋。 听脚步声若男就知道,这是个男人。不过,她仍装昏迷没有做起来。 黑衣人并没有立即杀躺在床上的徐子良,而是非常淡定地拿起火折子将屋子里的灯点亮,然后坐下。 在椅子上坐了两分钟,确定徐子良跟若男是真的昏迷不醒,黑衣人这才朝着外面说道:“姐姐,你可以进来了。”
没一会,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这个黑衣人,没有戴面罩。 若男也不再装昏迷了,从软塌上坐了起来,看着两人问道:“就是你们灭了徐赵鲁三家吗?”
男子因为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不过听他说话的声音,大概再二十岁左右。女子倒是能看清模样,长得很普通,年岁大概在四十左右。 黑衣男子见若男是清醒的,举起手中的长剑想杀了他。 女子拦住了他,问了若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闻了我的香还能保持清醒。”
这香是她花费了数年时间研制出来的。在今日之前,从没失过手。 若男神色很淡然,说道:“我祖父常对我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你的迷香,并不是万能的,总会碰到能破解它的人。”
不是她破,也会是其他人。 女子明白过来:“你是佑王的人。我早该想到,佑王不会真的丢下徐子良这个唯一的活口不管的。”
男子阴森森地说道:“姐姐,她在拖延时间。我们得赶紧杀了她跟徐子良。要不然,我们就走不了了。”
杀了徐子良,他们就归隐山林。朝廷的人想找到他们,做梦。 女子苦笑一声道:“傻阿阮,我们杀不了她的。”
都已经钻进了人家的瓮,怎么还可能逃脱得了。怪只怪她报仇心切,中了佑王的计了。若不然多等一段时间再杀徐子良,也不会将姐弟两人折进去了。 若男嗯了一声:“这个房子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一些罪。”
名叫阿阮的男子举着剑朝着若男刺去。就算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若男扔了个黑色类似药丸的东西在地上,砰地一声后,这玩意就冒出黑色的烟雾出来。 女子反应极快,用袖子捂着口鼻再往后退。而男子却是躲避不及时吸入了黑烟,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哪怕女子退到门口,可是仍吸取了少量的烟雾。很快,她就感觉全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 女子坐在地上,盯着若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花了数年时间,也才研制出一种能让人昏迷的香。而这种香必须在人没有察觉时吸入,一旦对方有了防备这药的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若男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被捕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女人犯下了恶行都该处死。 女子有些激动,说道:“这事都是我做的,与阿阮无关。你们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只求你放了阿阮。”
若男好笑道:“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更不要说,他刚才还要杀我。你觉得我是圣母,会放过要杀自己的人?”
这个男子,决计不能留。否则,还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他手里。 女子不再说话了。 “能告诉我,你跟徐赵鲁三家有何血海深仇,竟然要灭他们满门?”
甚至连唯一的活口,都要杀掉。所以她敢肯定,此女定与三家有着不同戴天的仇恨。 女子垂下头,不搭理若男。 若男走过去踢了一脚昏迷的阿阮,然后说道:“其实我也就好奇,你既不乡说我也不勉强。不过,等到佑王回来,到时候你就是不想开口都难了。”
女子听到这话,这才开口:“我说了,你能给我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吗?”
“看情况。”
放过两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若是女子的遭遇值得同情,给两人一个痛快的死法这个倒是可以答应。 女子靠在门板上,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轻轻地说道:“三十年前,也是在这么一个宁静的夜晚,赵大徐二鲁三他们杀了我爹娘跟哥哥姐姐。”
若男听到这话神色很平静,其实她早就猜测到,徐赵三家定然是跟凶手结下了血仇。否则,对方不会下这样的毒手。 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杀了我全家,我也要灭他们满门。”
“他们为何要杀你们全家?”
女子没有看若男,眼睛仍然望着天:“我爹在金州行商,得了老家的信说祖父病重。我爹离家十多年,知道这事觉得有愧祖父母,就将生意转让。然后,带着我娘跟哥哥姐姐几人回老家。”
他爹是想回老家做生意,这样可以一边做生意一边照顾父母。 若男是个很好的听众,没有出言打断女子的话,由她说。 “在回老家的路上,我们碰到了做生意失败的赵大三人。他们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恳求搭乘下我们的船回家,我爹同意了。”
说完,女子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却没想到这些人知道我们带了财物回老家,竟然恩将仇报,杀了我爹娘还有哥哥姐姐。”
每每想到这事,她就恨,恨不得将这三人碎尸万段。这些年不管多艰难,她都凭借这股恨意支撑下来。 若男问道:“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这些人既在船上,自然知道船上有多少人了。 女子说道:“我奶娘抱着我跳了河。有着夜色的掩护,才逃过一劫。但是我奶娘,却没命了。”
听到女子说当时她才五岁,若男缄默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流落到异乡。想也知道,之后的遭遇肯定很不好了。这世上有好人,但歹人也不少。。 不过这次,若男的预料并不准。女子被人救起,救她的人知道她的遭遇后带她去衙门报了官。可惜,官府没查出凶手来。因为这三人,用的都是化名。 若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没有忌讳这事,说道:“我叫姚二娘。”
排行第二,所以叫二娘。 “我祖父听到这个噩梦,很快就撒手人寰。我祖母也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没熬多久也跟着去了。”
原本的一大家子,就剩下她一人了。 若男很同情姚二娘的遭遇,换成是她也要对这三人恨之入骨了。 姚二娘说道:“这些年,我天南海北地找他们。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寺庙里碰到了徐二。”
每到家人的忌日,姚二娘都会去寺庙给家人烧香。也是在寺庙之中,碰到前去忏悔的徐二。找着了一家,另外两家自然也就好找了。 若男问道:“你找他们找了多久?”
“找了十六年。”
她自小习武,可惜没有武学天分。后来学医,也没天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研制出能让人昏迷的香。也是靠着阿阮会武功,才能将香放到他们房间。若不然,她仍报不了仇。 想到这里,姚二娘目光复杂地看着若男。她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药,却被眼前的人轻而易举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