揆叙和寡嫂颜氏、沈氏各趴跪在明珠夫人的床榻前痛哭喊额娘,耿氏派人前去报官,因明珠夫人是宗室皇族,又将案子呈报给刑部会审,在公堂之上,冯大家的哭诉夫女含冤而被主子逼死,又说明珠夫人嫉妒自己女儿被明珠看上,所以让人逼死了冯大父女俩,耿氏带了别的仆妇前来辩驳,稍些时候,安郡王福晋也到场为耿氏助阵,官吏们将冯大尸首和其妻收监。永寿宫中,惠妃正在桌前认真抄经,采曦和文蓉端上一碟扒好的甜柚,大福晋紧随其后,将果碟放好后对书桌旁的惠妃道:“额娘,柚子扒好了,来吃点吧。”
金色的墨迹循着纸上镂好的经字写着,一边道:“你先吃,额娘等这篇大轮金刚陀罗尼咒的这遍抄完再吃。”
终于,写了将近两百多张之后,惠妃才将抄经金笔放下,将一摞纸理顺堆叠好,交给身旁立侍的采晴:“今日将这些送入堂兄府上,顺便代本宫向嫂嫂致哀。”
采晴言是后接过经纸和腰牌后就离去办差,采曦帮忙整理书桌笔墨纸砚,文蓉伺候惠妃和大福晋用柚子。明珠府的丧仪办得十分浩大,揆方和蕙卿格格也才从康亲王府赶回来奔丧,队伍行至普济庵,已有师姑率领小尼们迎接贵客,师姑说明珠夫人与本庵有缘,当作七七四十九日水陆法会超渡,棺椁中明珠夫人面覆白纱,身着彩绘格格朝服,又有文武官吏向夫人棺椁叩拜奠酒致礼。而另一边的菜市口囚车枷锁里,正将披头散发的冯大妻等犯人押往刑场,跪在断头台前,各在其后脑处放了一块写有罪名的牌子,有的人的是“诽谤公主,抄家在逃”,“拐卖人口,非法烧窑”,而冯大妻后脑上的罪名牌上写着“纵夫行凶,杀害主人”,群众们不时拿烂菜叶和臭鸡蛋丢他们,待到日上三竿,众犯人被撤去后脑的罪名牌,冯大妻在监斩官扔出令牌的一刹那,大喊:“草民冤枉啊!”
随着手起刀落的咔嚓声,群众们拍手叫好。这一日,京师微地震,南书房里众阿哥与众臣公齐跪在地,金发碧眼的钦天监教士站侯一旁,太子端坐在右侧,皇上对众臣公道:“朕自临御以来,早夜孜孜,以敬天勤民为念,不敢少有逸豫。偶遇灾变,则尤悚然靡宁。今次地震,朕心不胜兢惕。葛尔丹和郑经之乱都已经平息,海宇无事,而灾变示警,不可不加修省。朕披览前史,如汉之文景,宋之仁宗,亦有此异因而其克修人事,遂获长享太平。”
众臣公与阿哥皆道:“皇阿玛\皇上圣明!”
皇上问道:“江南泗州洪涝水灾现在如何了?”
江南巡抚答道:“还在修建土堤,房屋粮田被毁,各县饥馑。”
皇上道:“诸位爱卿,你们说这京师微震与江南涝灾,孰轻孰重?”
三阿哥道:“禀皇阿玛,当年京师发生了强震,施救得宜,损失并没太大,而因河事迟迟未平,江南频发涝灾,百姓们流离失所,若只顾得皇阿玛安危,忘却百姓,那么咱们也就失了江南地带的民心,而江南又是文人墨客的常去之地,若有人覆吴三桂之辙举事,又会平添战事,到时候南北分裂,我大清国就危险了。”
四阿哥道:“皇阿玛,如果真的如三哥说的那样,民心因灾而生变,那么就即刻派兵前去镇压,像咱们平定三藩之乱和葛尔丹之乱那样,不归服我大清的就格杀勿论,顺从我大清的就招安增扩我大清兵力储备。”
皇上道:“老七,你觉得你四哥这个方案可行吗?”
七阿哥看向太子,又看向四阿哥,接着看向皇上:“皇阿玛,儿臣觉得四哥的方案有失皇阿玛仁政之风,老百姓并不是咱们的敌人,现在南方地带还有当年三藩平息之后镇守的靖南王耿氏家族,虽然额驸耿聚忠和柔嘉皇姑已经故去多年,但江南百姓至今流传这满汉联姻的佳话,说明江南百姓并没有生出抵触我们八旗满人的嗔恨之心,皇阿玛为百姓们殚精竭虑,百姓们也自知皇阿玛是位千古明君。”
皇上道:“依你的说法,朕在百姓们心中是位明君,作为明君,自当爱惜米粮,广开国库,那你觉得,百姓们饥馑受灾之后,若朝廷没有余粮赈济,当如何自救?百姓们断了赈灾粥粮,会如何想朕和朝廷?”
七阿哥道:“这个,儿臣不知。”
皇上环视四周,面向太子,太子道:“皇阿玛,儿臣认为应当加紧修建河事为要,疏通了河道,那么洪涝及次生灾害自然就会减少,与之相对的,京师毕竟是咱们皇城居所,事关皇阿玛龙体安危,众臣们自当先顾皇阿玛,而后再下江南去探访民情。老百姓已经经历过战乱之苦,料想不会再有灾民起反心,若有,也说明皇阿玛的恩德宽仁没有通过各级官员施放给百姓,闭塞言路,只歌颂太平,百姓们有苦无处诉,但皇阿玛最挂怀的就是百姓灾情。”
皇上道:“诸位爱卿,今日大阿哥前往金太祖陵致祭,皇太子与诸位阿哥所言,尔等认为如何?”
众臣道:“臣等求皇上赐教。”
皇上起身,徐徐踱步道:“方才说道宋仁宗因此等异因而克修人事,治国才会长享太平。其他遇灾不警,视为适然,卒致衰替,可为炯戒。每见内外大小官员,多图暇逸怠于职业,能实体朕怀、留心民事者甚少。似今日这般情况,江南巡抚和两淮漕运总督等皆可免进宫面圣,尔等当与朕共勤实政,为百姓多做实事,至于方才各阿哥的想法,朕也会多做考量,诸位爱卿,若还有事且奏,无事便散朝。”
云南巡抚石文晟出言:“皇上,臣有本奏!”
皇上踱步到他跟前,伸手,云南巡抚将奏本从怀中取出,递交皇上,皇上展开奏本,边看边在殿中踱步:“安南国已经备战要跟咱们打起来了,怎么现在才说!”
石文晟道:“牛羊、蝴蝶普园等三处在前明时就是我国内属。自我朝开辟云南,即在蒙自县徵粮。至康熙五年,改归开化府属,已三十余年,并非安南之地。可那安南国王已遣兵越界到我领土上戍边,微臣斗胆,已增派火枪营和护军防守。”
太子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应当让清兵即刻退兵,只让护军安守原岗即可,我们与安南国速来是互邻友邦,应当派人带着版图和传教士前去谈判,以柔德服人,再有与我大清国深交的法兰西国传教士先生们出面调停,让黎维正知道自己轻听妄言,不察本末,遣兵生事。”
皇上道:“此事,诸位爱卿与皇太子详议,朕先离开一会儿。”
皇上前往报春轩,饮绿轩,长春宫,延禧宫等处慰问了乡在江南一带的嫔妃,太子妃也带领我们协理的四妃一同在宝华殿里祈福祝祷灾祸平息,不久,安南国便撤兵,并派了使臣请安致歉求和,皇上自然是设宴款待的,在那筵席上,滟答应、良贵人、宓嫔、宣嫔流光溢彩,歌舞天籁,待到散席回宫,惜惜为滟答应锤腿捏脚,怜怜为滟答应捏肩,忽然滟答应挑剔皱眉:“怎么回事,都没吃饭啊!”
惜惜和怜怜立刻加重力道,滟答应一脚把惜惜蹬开:“这么使劲干嘛!会不会伺候啊,不会伺候我让内务府的人把你们两个请走!”
惜惜和怜怜跪地:“奴婢有罪,请小主宽宥奴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主!”
她正训斥宫女,雨官女子和灵官女子有说有笑的走回寝屋,滟答应问道:“可是官女子们回来了吗?”
惜惜答道:“回小主,是的。”
滟答应道:“我看你们两个也就是扫地擦窗的命,想贴身伺候,还要好好学着点,我听说那几个官女子伺候皇上伺候得不错,说明很会伺候人,不如就让那些官女子来给我捏肩捏脚,也让你们两个憨货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伺候人的。”
惜惜进雨官女子屋里,要雨官女子到滟答应屋里一下,雨官女子跟着她进去了,滟答应闭目享受,雨官女子力道适中地捏着滟答应的脚。次日,雨官女子便来到我宫中:“德妃娘娘,滟答应昨晚让嫔妾帮她捏脚,嫔妾虽然位份低微,可也受不得这欺压凌辱,恳请娘娘替嫔妾做主!”
我面向竹息正色道:“竹息,带滟答应即刻过来。”
竹息领意即动身,不一会儿,滟答应便与一头逐月流星髻的良贵人一同前来,良贵人道:“不知娘娘找滟答应来所谓何事,方才滟答应在帮嫔妾梳发髻呢,不巧竹息姑姑来说娘娘找她,嫔妾也好奇,就一同来了。”
雨官女子对良贵人道:“良贵人,听说您也是官女子出身,滟答应以大欺小,你也给评评理!”
良贵人看向气红着一汪泪目的雨官女子,又看向正色的我,苦笑道:“嫔妾区区一个贵人,这里自当有德妃娘娘做主。”
我道:“同为后宫姐妹,以后要和睦相处,如今皇上为国事烦忧,倘若咱们后宫生事,叨扰圣心,贻误朝政,那就是咱们后宫的罪过了。滟答应,如果你觉得惜惜和怜怜不会伺候,本宫会让内务府帮你换人,直到你满意,雨官女子到底与你同为嫔妃,你若使唤她,说明你已生了自诩为后的不臣之心。”
滟答应闻言立刻跪地低眉顺耳:“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恕嫔妾!”
雨官女子犹自气恼:“娘娘,不能饶她!罚她俸!”
我道:“算了,下不为例,往后你们一定要谨记本宫教诲,要和睦相处,后宫宁,则社稷宁。”
雨官女子与滟答应互相暼了一眼,随后齐对我道:“嫔妾谨遵德妃娘娘教诲!”
她二人离去后,良贵人也对我道:“嫔妾告退。”
良贵人正踏出门,却是敬嫔和宜妃一同进来,宜妃对我道:“妹妹,今儿御花园那儿的乌龟可有意思了,叠罗汉呢。”
敬嫔道:“宜妃给它们喂了好多小银鱼,脑袋还让我摸了。”
我道:“乌龟不咬人吗?”
宜妃道:“不咬人,挺乖的,我带你去瞧。”
我道:“可是我一会儿还要去钟粹宫视察一番。”
宜妃道:“视察啥呀,那些妹妹不懂事,你再调停也没用,日子还是自己的,别想那么多了,来嘛,来瞧。”
她只牵拉着我一同往御花园去,敬嫔也叫上了定常在跟在我们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