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春寒料峭,正午的阳光最是和煦,宁寿花园内的殿宇间筵席满座,荣宪公主一身草原装束,起身向太后和太婆婆淑慧长公主敬酒:“孙儿恭祝皇玛嬷和玛嬷上元节快乐。”
同桌的端静公主也起身敬酒,而后是纯禧公主和两个小世子一起敬,太后笑容慈蔼:“好孩子,多吃点。”
接着,是我们和蒙古王妃福晋们起身向太后敬酒:“臣妾恭祝太后上元喜乐,祥康金安!”
太后对我们开颜:“都坐,都坐。”
淑慧长公主问太后:“太后,苏麻姑姑呢?”
太后对她道:“她跟阿哥们和皇上那桌,不在咱这儿。”
淑慧长公主道:“喔,等会儿散席了,本宫去找她说会儿话,皇额娘仙逝多年,她还独守慈宁宫,不容易。”
太后道:“有老十二和策凌兄弟陪她,太妃太嫔们偶尔也会去慈宁宫,现在阿哥们也都有家室成了阿玛,也会让福晋们带着皇孙去请安。”
淑慧长公主道:“要是皇额娘能多活几年,没准能看到这些玄孙。”
说话间,几个小宫女又为我们几桌端上了糖醋豆腐、草菇芋头堡、京酱肉丝夹饼,后厨那儿,安姝正与一众宫女太监在水深火热,太后身旁的首领太监王来喜就来催促:“动作都麻利着点,今天公主们回宫省亲,各宫小主娘娘也都在,可别丢了咱们宁寿宫的脸面!那边的,在捣鼓什么呢,也不看仔细了!”
因为安姝正在一旁的案台前准备调配特殊的元宵,所以没注意屉子里正在蒸的芝麻肉饼,里面的水汽便噗了出来,好在及时掀开屉盖,让屉子内的热气发散,安姝用筷子轻轻戳着热气中的饼皮,随即对门口立侍的宫女喊道:“喔,芝麻肉饼好了!”
闻声的端菜宫女立刻过来分碟子在拖盘上,往我们席间端来。堂中伶人正在唱评弹《关云长单刀赴会全身退》为主子们助兴,淑慧长公主吃着肉丝夹饼,对太后道:“太后,今日的厨子可一定要好好嘉赏。”
太后正往碗中夹着爆炒双脆,吩咐道:“把今日主勺的带来吧。”
那边,安姝正将红黑绿紫白黄六色元宵下水煮,王来喜来传话:“安姝,太后叫你,快去吧。”
安姝只得嘱咐旁人:“一会儿记得往水里洒一把黑芝麻和一撮盐,一小撮就可以了。”
宫女应答着放下手上正在切的茄子就替安姝看锅:“诶。”
安姝随王来喜穿过厅堂来到太后面前,安姝向太后跪下叩首:“奴婢见过太后,太后吉祥!”
太后道:“抬起头来,让我们大伙瞧瞧。”
安姝抬头,但没有直视我们,只跪立着,淑慧长公主打量着安姝的模样:“你今年多大了?”
安姝向前一伏,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今年十六。”
荣宪公主莞尔道:“小小年纪,这手艺就如此精湛,真不简单。”
安姝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之前在御膳房当差,后来被调配到这儿来伺候太后。”
太后笑道:“皇帝今日乾清宫的宴席可没咱们后宫女眷这儿如此美味,今日皇帝他们算是没口福了。”
端静公主道:“这小宫女非得赏她个管事当当,也可帮衬阿柔姑姑,服侍皇玛嬷。”
太后仔细瞧着安姝模样,对她吩咐道:“赶明儿你不必在小厨房做事了,到哀家跟前来伺候哀家梳洗起居。”
安姝闻言叩谢道:“奴婢多谢太后恩典!”
说话间,传菜的已经上了宴席的重头戏——六色元宵,红色的是山楂汁调配的糯米皮,内里是黑芝麻糊,黑色的是黑芝麻糊发面做皮,馅料是杏仁,绿色的是紫苏叶汁调配,包裹着火腿和鸡胸肉剁成的馅,紫色的是苋菜汁调配,馅料是红薯,黄是玉米面,馅料是鱼蓉蒸虾配鲜拌笋丝。搭配着爽滑甘甜的汤汁,各色口味尽入舌尖。荣宪公主赞道:“内里大有乾坤啊,不尽有趣,还风味独特。小厨房还有吗,稍后留一碗出来,今夜回储秀宫的时候本宫给乌尔衮尝尝你的手艺。”
评弹唱毕,我们分别打赏伶人,伶人叩谢后跪安,纯禧公主也招呼着逗猫的小世子们:“色勒莫,巴禄,快过来吃元宵了!”
小家伙们争先恐后地跑到餐桌来,舞姬们伴着宫乐水袖翩飞,安姝回答道:“回主子的话,过了今夜再煨的话味道就不中吃了,得现在刚出锅的时候才能品尝出其中的美味。”
端静公主莞尔:“二姐姐,别管他们,咱吃咱们的,回头想吃,咱再结伴回宫,顺便还可以陪皇玛嬷一起用点心。”
淑慧长公主道:“铨巉,你二姐姐作为嫡妃现在也在忙着边务,今日也是难得回宫,就是不知道下次再回宫来是什么时候了。”
太后道:“你们都是哀家的孙女,哀家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接着对着安姝道:“哀家想着御膳房的厨子技艺还不如你,等会儿咱们放完了孔明灯,快上夜宵的时候你再做了什么,亲自端给皇帝,哀家想,如此标致的人儿,配上你的厨艺,皇帝一定会喜欢你,过了明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安姝左思右想着什么,立刻叩首谢道:“奴婢多谢太后恩典!”
我们这桌都是见过小宫女得宠上位的,只是一旁桌里的华贵人和良贵人醋意大发地盯着那与她们当年一样青涩懵懂的小女孩,随即华贵人狠狠地扯下一块烤羊排,递给了一旁的良贵人,同桌的密贵人和春答应则看出了女子间的醋意,小心翼翼地吃东西。很快,深夜之后,安姝便亲自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给皇上:“叫什么名字。”
皇上吃着碗中的夜宵问道,跪在龙案阶陛前的安姝恭顺答道:“回皇上,奴婢尹安姝。”
皇上吃着,道:“安书?是书本的书吗?还是窈窕淑女的淑?”
安姝答道:“回皇上,是‘静女其姝’。”
皇上道:“安姝?给你起名的倒是个文人,不知你阿玛是……?”
安姝答道:“回皇上,奴婢阿玛只是个普通的包衣百姓,以前跟随主子们读过几年书。”
皇上道:“今夜你留下来伺候朕。”
安姝为难:“可是,奴婢还有差事要做,如果奴婢偷懒了,公公和姑姑都要骂奴婢的。”
皇上笑道:“你放心,有朕在这儿,谁也不敢对你高声。”
天空中烟花璀璨,两处居所的勤贵人和太子妃同时干呕,太子妃这儿是欢喜和期待,而勤贵人这儿却是惊恐和担忧:“积云,我是不是……?”
积云道:“奴婢没怀过孩子,不懂这个,赶明儿奴婢去请李太医过来给小主瞧瞧。”
次日,李太医悬丝诊脉,证实勤贵人有孕,太后听闻勤贵人有孕,也亲自派了太医院助产的嬷嬷来照顾饮食起居,丝毫不敢怠慢。在等待皇上下朝的时候,安姝正在清扫房间,小太监们见状赶忙抢过安姝手里的活具:“小主,让奴才们来吧。”
安姝惶恐不安地坐回床榻,看着奴才们在收拾房间。忽然,竹息进屋来,安姝忙起身给竹息下拜,小宫女忙搀扶起安姝,竹息道:“奴婢孙竹息,奉皇上口谕,来此为小主梳洗换装。稍后,奴婢会陪小主往钟粹宫去,并教导小主,身为后宫嫔妃在宫中各式礼节规矩。”
安姝恭顺答道:“有劳孙姑姑了。”
不久,安姝便乘着步撵,由竹息带路,往钟粹宫去。听闻安姝得宠变成了后宫小主,雨儿便和宝弦一起去了钟粹宫伺候安姝,储秀宫的灵儿这儿,也在想办法投奔钟粹宫。就在宫中出现了尹官女子的次日,安亲王福晋便在府中收到了讯息,送信给太医院,让雨儿去取匿名信,转交给尹官女子,以避开旁人的耳目,尹官女子得知福晋还想让她窃听前朝的事情,便为难:“从前是宫女,可以有干活的理由,借机偶尔听点响动,如今是嫔妃小主,皇上与大臣讨论过什么,我可能无法听到了,只能从旁人那儿道听途说。”
雨儿道:“这个不难,我帮你去探听就是了,峪公公的徒子徒孙都在御前当差,没准能打听点什么,只是,以后私下见面不会在这儿,而是在别处,这样若是皇上追查到泄密者,也查的是别的宫,不是咱们这儿。”
尹官女子犹豫再三:“这样好吗这样?”
边境地带,葛尔丹的儿子吉徽特和硕齐得知妹妹其实是那个奇怪的女巫,便与几个弟兄趁着他们假妹妹在打坐的时候,潜进了妹妹的房间,只见神龛前供奉着一只暗红色的巨蟒,硕齐挥剑斩下蛇头,妹妹的头颅也应声被割掉,滚落在地,无头的女巫起身,接起地上的头颅安回身子,随着嘎嘣嘎嘣的骨头响声和摇头晃脑,假妹妹又完好如初,只是这具肉身的几个亲哥哥倒霉了,不知发生了什么,房间中传来几声男青年的惨叫。另一边,乌珠穆沁王妃的父母亲自来接王妃返回科尔沁准备改嫁,就在途中,遭遇了吉徽特和硕齐率领的大军,葛尔丹儿子的军队对着科尔沁车队就是一阵疯狂砍杀,混战中,和塔亲王和王妃都身负重伤,乌珠穆沁王妃趁乱用随身匕首捅心窝捅死了亲生父母,心里满是父母偏爱妹妹宣嫔的回忆,随后用匕首抹了脖子倒在了战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