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无数日光从舱外涌入,勾勒出来人分明的轮廓,如为高台上的神像描金镀银。 那是顾朝年第一次见到顾明鹤。 和他想象中的顾盼生辉不同,顾明鹤的长相说不上惊艳,论深邃不如顾尘夜,论漂亮不及宋思甜,但气质太出众了。 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人物,和他相似的眼盛着化不开的墨,举手投足风姿卓绝。 顾朝年看得愣了愣,当看到对方背的画板,瞬间清醒了。 顾明鹤去拜访徐老先生,连画板都没来得及放就来了,显然是来寻仇的。 他不知道顾明鹤发火什么样子,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顾朝年偏过头喝了口可乐,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这不代表玩家怕了AI,仅仅基于现状选择恰当策略,给两人缓冲的时间。 这个策略简直完美。 小狗在心理合理化动机,余光偷偷瞄了眼顾明鹤。 顾明鹤没有不管不顾走上来,放下画板坐在出口的位置。 周围人一瓶一瓶喝酒,空酒瓶滚了一地,残余的液体淌在昂贵的地毯上,纸醉金迷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明鹤只是静静盯着他。 明明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可他有种被狼犬盯上的错觉。 狼是极有耐心的猎手,当发现猎物后,并不着急立刻追上猎物,而是借助出色的耐力,迫使猎物不断消耗体力。 等猎物疲惫不堪停下来,真正的攻击才会开始。 他不由得警惕了,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顾朝年转头对冯远开口:“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对了这儿有没有别的出口?”
冯远听到顾朝年的承诺,重重松了口气,他以前对顾朝年冷嘲热讽,只要顾朝年不说出去,周炀应该怀疑不到他头上。 “别的出口?”
冯远热心想了想,“好像就楼下一个出口。”
顾朝年的眼里不免浮出失望,冯远忽然拍了拍脑门:“前面还有个安全出口。”
冯远今天只穿了件薄T,一抬手便会扯动衣服,柔软硕大的胸肌显露无疑,伴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顾朝年说了声谢谢,短暂看了看提醒:“小心变态粉丝。”
变态粉丝? 冯远脸上露出深深的疑惑,他粉丝都挺好啊,一口一个男菩萨。 倒是顾朝年仗着光线昏暗,目不转睛盯了他两分钟,他的耳朵不禁红了红,变态的是你吧。 还是个零。 冯远想起少年刚刚的视线,耳朵变得更红了,人前就这么大胆,人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莫非周炀才是零? 顾朝年不知道冯远的想法,混入跳舞的人群中,走去隐蔽的安全出口。 此时游艇还未启动,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觉下船,就能甩开顾明鹤。 他加快速度走出安全出口。 出口外是二楼的侧翼甲板,海浪拍打着礁石,风中裹着细小的水粒。 有一说一船上的风景真的好,站在甲板上能望到隐约的长宁半岛,白色的海鸥极速掠过水面。 顾朝年稍稍往外瞥了眼,刚要顺着扶梯下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又见面了。”
顾朝年差点吓出小狗叫,转过头望见一张极为勾人的脸。 现任纯情漫画社社长(也许没下任了)穿着蓝色员工制服,用托盘盛了一打鸡尾酒。 顾朝年好奇问:“又来当服务生?”
谁知陆宵摇了摇头:“这次是救生员,顺便过来送饮料。”
即便知道自己该走了,顾朝年忍不住疑惑问:“社团不是有补助吗,你为什么还要辛苦打工?”
陆宵轻轻一笑:“你以为社团补助怎么来的?”
???! 顾朝年没想到陆宵这么拼,难怪总是在兼职,这才是真正热爱色|情|事业的人啊。 他朝陆宵投去敬佩的目光,可仔细想想又不对。 纵然陆宵在高级的地方兼职,比如说酒店啊游艇啊,但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一个月下来顶多两三万吧,难以覆盖漫画社的费用。 那这个说法就很可疑了。 顾朝年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斟酌着语气打探:“你平时除了当服务生、救生员这些,有没有其他兼职呢?”
“比如?”
顾朝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经过后,十分委婉地提示:“嗯……就是那种特殊职业,我没有歧视这种职业的意思,只是觉得社长太辛苦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青年的神色格外微妙。 正当他以为自己多想了,陆宵把盘子放到桌上,忽然冲他笑了笑:“特殊职业是挺辛苦的。”
果然猜对了。 顾朝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没意识到青年一步步逼近自己,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陆宵的手抚上他的腰,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用着极其暧昧的口吻问。 “那小少爷要不要当我的客人呢?可以多给小费哦。”
陆宵用指尖在他敏感的腰上打圈,有那么一两秒,顾朝年差点动摇了。 随即想到这个角色有点变态,啊不,是很变态,什么滴蜡啊捆绑啊都是小意思。 他刚要义正言辞拒绝陆宵,安全门哐啷一声开了。 他迅速挣开陆宵的怀抱,从托盘上拿起一杯酒,假装从陆宵这儿要了杯酒。 只是腰间还残留指尖的温度。 从安全门出来的是冯远,他看了眼穿制服的陆宵,没把这个服务生放心上。 他来是想问问变态粉丝的事儿。 冯远原本对顾朝年的提醒不以为然,他粉丝都是温柔嘴甜的小姐姐,怎么可能是变态。 直到刚刚有个男的私信我知道你是谁了,不给草就上门,吓得他立马来找顾朝年。 偏偏有个不长眼的服务生在这儿,使了好几次眼神也不走,他不禁把话咽了回去,也端起一杯鸡尾酒。 冯远刚要对服务生说可以走了,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步伐。 周炀一言不发走上侧翼甲板,看到顾朝年身边的陆宵握紧拳。 自从冯远劝过他以后,他没想找这人麻烦,今天也是耗费心思为顾朝年准备礼物。 谁知他在下面准备东西,逢人就说是送顾朝年的,抬头就看见这骚货环住顾朝年,他妈的穿制服是想勾引谁? 还他妈是他发的制服! 周炀觉得对方在挑衅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场把东西扔海里去了。 他冷着脸看向两人,今天他要不把对方揍趴下,他就不是个男人。 冯远看着这样的周炀有些慌,他清楚周炀有多在乎这次见面,笨拙地给顾朝年准备礼物,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火啊。 难道是知道他俩的事了? 冯远的呼吸骤停,安慰自己别自己吓自己,身体却悄悄往后退。 周炀没留意一旁的冯远,面无表情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筋:“年年你让开,我知道是他勾引你的,他妈不要脸的东西!”
周炀活动了下手腕,正当他准备挥拳时,边上的好友慌慌张张开口。 “我不是故意对不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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