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琉璃瓶咯！好看不贵的琉璃瓶嘞！”
慕罗敷扯着嗓子叫喊着。看着她这样，思岁他们也纷纷跟着动作起来。可是叫喊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前来买，慕罗敷不仅怀疑了起来。“怎么回事啊，这么久都没人来买，难道是我这瓶子做的不够好吗？”
“才不会是夫人的瓶子不好看，怕是他们买不起吧。”
思岁在一旁解说道。“这、换算人工的话，八百八十文，也不算贵了呀！”
慕罗敷道。“已经天价……八、八百八十文？”
“嘶…”思岁惊讶道，还夹杂着后边几位仆人的抽气声。“啊？你们怎么都这种反应？不应该吗？”
慕罗敷转头看向一旁的周祈昼，脸上充满了不解。后者只对她笑了笑，替她出声：“夫人开心，便够了。”
“啊！是是是，夫人如何想的，我们怎么会懂呢。”
思岁和其他人打哈哈道。“诶，你们别闹了，现在想想办法如何卖出去，不然啊，咱们可就亏本了！”
慕罗敷正色道，转头又吆喝起来。周祈昼也在一旁规规矩矩的捧着琉璃瓶展示着。仍旧大半天过去，路上人来人往，前摊冷冷清清。随着太阳升起，几人也喊得累的不行，一开始的干劲也没有了，便都坐在椅子上歇息了。“哟！这不是王府你的新俏娘子吗？这嫁人第三天就出来摆摊来了？周小子穷着你了？”
一道掺杂着揶揄的声音在摊前响起。慕罗敷一众齐刷刷抬头，只看到一高大男子和另一个清俊男子勾肩搭背站在前面。“白留清。”
周祈昼压着声音，似乎是不悦他的调侃。“哟！周小子你也在啊！哈哈哈哈！怎么会落魄成如今这般地步？”
白留清依旧不给面子，我行我素。“萧宛请周世子，世子妃安。”
被勾搭着肩膀略矮与白留清的清俊男子则礼貌的朝周祈昼拱手，点头。“萧大人安。”
周祈昼也回了个礼。慕罗敷也跟着回了礼。“大医生！这是萧宛，太子的教书先生！少年得志！很厉害的！”
001介绍道。慕罗敷看着眼前叫萧宛的少年，同周祈昼，白留清二人无有不同貌，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教书先生了，这可真厉害。“我说，周小子，你这家伙怎么会穷成这样啊！都把家里宝物拿出来卖钱了呀？但你就放了个琉璃瓶在这里！谁会买啊？会不会做生意啊！”
白留清先是看了一圈摊位，又在一旁碎碎念。“萧大人。”
周祈昼不接他的话茬，却和一旁的萧宛搭起了话。慕罗敷不明所以。随即，只见萧宛抬起手，不顾白留清的叫喊，扯住了白留清的耳朵，将他拎到一旁来。“啊！啊啊啊啊！宛！宛宛！疼！好疼！周小子！你……”白留清惨叫连连。“萧宛，他是太子的教书先生，也是白留清的教书先生。”
周祈昼对她解释，顿了顿，又补充道：“解毒的事，我将他告知给萧大人了，没和白留清说。”
“这样啊。也好，白留清性子太跳脱，有个人管管他，也是不错的。”
慕罗敷撇了眼一旁挨训的白留清，笑道。那边似乎已经教育好了，白留清垂着头被萧宛拎到跟前。“好嘛！世子妃！我不该笑话你们！我认错！我帮你们卖货！”
白留清说的抑扬顿挫，也不知后槽牙会不会被他咬碎。“阿清！”
萧宛扯他的衣袖道。“好嘛好嘛！我知道啦！宛宛老师～”白留清道。“你们摆摊不对！你们要摆摊却不写卖什么，卖几钱，有多少货。人看你们卖的琉璃瓶，自然是不敢上前，这玩意是流转在达官贵人里边的，你当街卖这个，哪有人敢上前？”
白留清指指点点，却句句戳中要害。“来来来！我教你们如何摆摊卖货！”
只见白留清从萧宛身上摸索了片刻，掏出了纸和笔，大手一挥。写到一半，他笔尖一顿，抬头问慕罗敷道：“你们这琉璃瓶定价多少啊？”
“八百八十八文。”
慕罗敷笑道。“……多少？”
这句多少，是问的周祈昼。“八百八十八，文。”
周祈昼看着他这惊讶到扭曲的脸，觉得舒气不少。他特意重复了慕罗敷的回答，又在最后的文字顿了顿，着重强调这价格。后边的几位下人也在窃笑。“诶，我说不是！你这没必要穷成这样吧！这货多少钱买来的！这个价格卖出去？亏不死你！”
“我们乐意。”
周祈昼道。“周世子，如若如此贫困，萧某可为世子向陛下恳请一笔救济钱财，为世子解了燃眉之急。”
一旁的萧宛忍不住开口道。到了这会，慕罗敷连起他们的反应，这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还以为是价格过高，没想到……“萧大人！不是这样的！你们许是误会什么了！这琉璃并非是家里宝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这只是我得到一种方法炼制出来的普通瓶子而已。要不得几钱的！”
慕罗敷连忙解释。这终于惹起了萧宛和白留清的侧目，萧宛先是看了看周祈昼，见他点了点头，才抬眼看慕罗敷，随即拿起桌上的琉璃瓶细细观察。“这成色……世子妃，自己炼制成的？”
白留清敛起笑意和萧宛对视。“不止这些，还有这些加了花纹，这些加了颜料，这些……”慕罗敷像多拉诶梦一样，从后面掏出了多种多样的琉璃瓶展示给他们。白留清的脸若是瓷器，这会便已然出现裂痕了。“这这这！你你你！炼制！！”
白留清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转头，叹了口气，咬咬牙，把手搭在周祈昼肩膀上对他说，“你小子，福气到了啊！”
周祈昼含笑拍了拍他的手，不置可否。一旁的萧宛惊讶不亚于白留清，那算眼睛瞪的大大的，整个人也呆住了。“慕姑娘！这些琉璃如若是当八百文卖，亏了！”
萧宛对慕罗敷的成为从周祈昼附属夫人变成了慕姑娘，可见她给他的震撼不小。显然周祈昼也注意到这一点变化，但不过是沉着脸，一声不吭。毕竟，她先是她，再是他的夫人……“无妨，这玩物的做法极简单，不过耗费些时间罢了，无甚珍贵，若说值高价，也不是现在值，我要先把它推进市场。”
慕罗敷摸了摸琉璃瓶，解释道。“不如这样！弟妹！我帮你卖！往后生意做大了咱们三七如何？”
白留清凑上前来，笑嘻嘻道。“你问问我家相公吧！家里大事都是他做主。”
慕罗敷扯了扯周祈昼的衣袖。她刚刚就注意到了，似乎周祈昼不喜欢，若说不喜欢也不对，是不习惯这种氛围，但是她想让他也融入，别在孤孤单单。周祈昼猛然被提起，在独自神伤中回过神来。“周小子，快说可以！”
白留清在一旁吵闹道。“啊！可、可以？”
可以什么啊，他压根就没听到他们讨论了什么！“好嘞！周小子！我三你七！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兄弟啊！你小子！讨了这么个媳妇！这下子福气大大的！”
白留清锤了锤周祈昼的胸口，给周祈昼锤的一懵一懵的。到了大家打闹完，这才开始摆起那副字“千金难买真心，但琉璃只要八百八十文！不是金！”
有了白留清就不一样了，他不本分的在摊位上吆喝，而是拉着萧宛跑到大街上拉客。当然，如果忽视掉萧宛红着的脸和挣扎着摆脱白留清的手，单看白留清那厚脸皮的样子，这两个人围堵人的样子，活脱脱像强盗！可也是神了，这竟还真让白留清揽到客了，很快，小摊就卖出了第一件八百八十八文！紧接着后来陆陆续续也有人慕名而来，再后来围堵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后面的存货也越来越少了。在最后一件卖出去后，天泛黄了，几人也累的不行。慕罗敷就决定带着几人一起去酒馆好吃好喝一顿。前面吃饭的气氛还好好的，慢慢的，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竟都开始醉了。其中醉的最厉害的当属周祈昼，因为白留清的有意无意，一直给慕罗敷敬酒，都给周祈昼挡了回去，而后面落了趣，便开始灌萧宛了。总而言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白留清！最后天彻底翻了黑，这才结束了这场聚餐。慕罗敷轻轻扶起周祈昼，推着他走，白留清则背着萧宛在后头跟着。“慕二小姐！”
白留清道。慕罗敷一顿，而后自然地回道：“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有所怨言，嫁给祈昼不是你愿，但你已然嫁人，前尘便断了为好，莫要伤了别人的心。”
白留清在后面说到。“如何见得我是那种人？”
慕罗敷头也不回，将问题抛回去给他。“虽说皇帝不厚道，将祈昼放置宫中被虐至将死，如今强行给他添喜，但这一切的过错与祈昼无关。他在宫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宫中人怕他死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才不得已为他指婚。你要怪就去怪那群奸人！”
不知是不是酒水的缘故，白留清情绪尤为激烈。“祈昼在宫中十余年，想当初我与宛宛初见他时，他满身伤痕，那时候正逢冬日，他只穿了两件单衣，伤口冻得通红。真想不到那群宫里人到底是丢了人性还是已经沦为畜生！竟这般对待一孩童！”
“……”慕罗敷沉默地听着一桩桩一件件，低头看着陷入沉睡的周祈昼，心一阵阵疼。“总之，你别怨他，若是实在不相处的来，我帮你离开他。”
白留清叹了口气道。慕罗敷停下脚步，转过头去。而沉睡中之人藏在袖口下的手拽紧了些，也许是在等着慕罗敷的回话，给他一判生死。“我慕罗敷已经嫁的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爱他护他。有我在，往后他路途顺遂，我保他一切安好。”
慕罗敷说的认真，不卑不亢，全然不像虚假。“……”白留清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周祈昼，想到什么，忽而笑了，“那，往后周小子，你就多担待了！”
态度转变的极快，等慕罗敷反应回来，那人已经背着萧宛走在前头了。“什么啊！在试我态度呢？再怎么说周祈昼都是我的夫君了，怎么可能会不关心啊！”
慕罗敷嘟囔道。“就是！这人真是的，竟吓唬人！”
001附和道。在慕罗敷没看到的地方，沉睡中的周祈昼，轻轻牵起了嘴角。“诶诶诶！宛宛！快醒醒，喝些醒酒汤，别明儿个头疼呐！”
白留清将萧宛扶到床上，端来了碗醒酒汤哄着他喝下。“嗯？阿清？周世子他们呢？”
萧宛勉强睁开眼请看清道。“来，乖，咱们喝完！他们回去了。”
白留清让他就着碗喝。“可是世子妃一个人能照顾好周世子吗？”
萧宛迷糊地问。“嗯嗯嗯，那家伙没醉，假醉，过二人世界去了，咱们快快喝完也睡觉吧，嗷？”
白留清答道。“哦，好。”
萧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