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选择吗？”
他很奇怪电子脑这回没有提供额外的选择，以先前的经验电子脑的最大特点就是把优秀的、好的、懒得、一塌糊涂的方案一股脑地摆放出来由他选择。“因为我不想让你选择。”
幽灵显出窈窕的身影，含笑道：“你是时候告别人畜无害的垃圾仔身份了，要完成我的使命，必须学会战斗。”
“可我没有经过训练，不会用枪，手上也没有枪，我不确定是否能活着走出去。”
“有我在。”
幽灵的笑容很柔和，语气很凛冽。少年有预感，要经历一个血色的夜晚。他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幽灵没有逼他去对付无辜者。哪怕他受尽人情冷暖，也不愿意加入压迫者的行列。思索间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近身战的要诀，完善的计划，坚决且准确的执行，以及灵活高效的应变预案。”
幽灵边解释边开始行动。“这种事情不用啰嗦吧，你用灌输的方式直接把知识和经验输入电子脑不就成了？”
“少废话。知识已经输入了，不然我也没法操控你的身体完成需要精细控制的战斗。问题是你的意识还没有习惯战斗，所以仔细体会，认真些！”
杨森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来自于幼年的记忆正在发酵。他不满地嘟哝道：“这就是多了个事儿妈的感觉...”一记虚幻的手刀造成真实的幻痛。杨森痛定思痛，决定关注当下。穿戴了外骨骼，少年的体型比起原先大了一圈，不过也仅仅同魁梧成年人差不多。他的动作很迅速、轻巧，但绝不是悄无声息。快节奏的脚步声中，他迅速接近出口。“你自己就做得超级棒了，干嘛非要我当代理人，直接夺走我的身体单干不就行了？”
一边体会第一视角的战斗画面，少年疑惑地问道。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了。先前幽灵回复说是因为她的道德限制才不直接夺取他的身体。杨森不相信这个说法。对于一个善于杀戮的数字生命体来说道德没有存在必要，实在不行还可以先把他杀了再夺取身体这条路可走。杨森并不相信人们所谓的遵纪守法，扶老携幼逻辑。不是他讨厌那些理想化的公序良俗，而是现实中根本没有见到有人遵守过。影像中那都是战前“神话”年代的事情了。他并不真的担心身体被夺走，事实证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他在意背后的原因。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看不出幽灵需要自己的必要性。她非常万能，根本不需要傀儡。退一万步讲，哪怕她真的有所谓道德机制限制，随便找一具自律机器人完成使命很难吗？“以后你就知道了，敬请体验吧，我不会每次都出面帮你。”
幽灵的语气很特别，让人感觉她似乎随时会离开。杨森的出现，对暴徒们来说并非措手不及，而是难以置信。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这么大大咧咧的冲过来，甚至连枪都没有。这里刚刚死了四个人啊！脑子正常的应该躲起来而不是冲过来。“万一四个人不是他们杀的，他们只是恰巧路过，只是大半夜端着枪出来喝风怎么办？”
他一边感受着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亢奋感，一边还是不忘提出疑问。他并不认为战斗有其必要性。对待杀戮，他有种本能的排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认为冷酷、漠视死亡的自己，竟然无法接受亲手结束别人生命这件事情。幽灵传递过来的是混合了好意、笑意、感动、以及不可置信的复杂情绪。数字生命体会有情绪？这种事情听上去就像是个童话而非现实。“我知道自己很傻，也很天真，但...”他算认清自己了。垃圾仔杨森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英雄。真正的英雄可不会胆怯。“...但我不想成为杀人犯。”
少年认真道。意料之中的嘲笑情绪没有传递过来。她严肃道：“我知道你不愿成为凶手，但很多情况是身不由己的。你必须习惯战斗，哪怕不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为了自身的安全也要直面战斗。”
说完这些幽灵传递了个暂时不要说话的念头。战斗马上开始了。两人在脑内沟通，杨森身体的行动没有停下。谨慎且迅速地接近暴徒群，同时调整站位避免陷入包围。幽灵的每个动作都是简洁且迅速果断的。少年自认无法做到如此高效和从容。这之间的差距是幽灵想要他体会的吗？幽灵没有回应。也许灌输型学习方式并非自己想象得那么方便。暴徒中为首的一人站出来，似乎想要上前盘问。靠近后没有障碍物遮挡。现在可以确定暴徒共27人，人人配有武装。其中13人维持无防备姿势。14人对杨森的出现做出反应。包括首领在内的4人正在解下武器或者打开保险，这是准备战斗的姿态。这4人是暴徒中最有战斗经验最危险的存在。肾上腺素的分泌达到峰值，外界的一切都在变“慢”。迅速领悟局面的感觉非常棒。这就好像眼瞎耳聋的人突然见到光明，听到声音一样，那种惊艳的感觉让杨森感动到想哭。暴徒们的首领是个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大汉，身高超过1米9，比外骨骼加持的杨森高出小半个头。此人光膀子穿着迷彩背心，裤子、鞋子也都是军用配置，身上交叉缠着机枪子弹，枪带挂在肩膀上，一挺通用机枪悬在腰间。杨森靠近其身前两米时，他正打开机枪的保险，手臂下意识地揽住枪身，就快要完成腰射的准备动作了。男人的肩膀和手臂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痕。这是个少见的原生人老兵。在改造人的时代，原生人参加军事行动，还能成为老兵的是极少数。可见其人战斗经验之丰富。他是暴徒中对杨森威胁最大的一个。“可惜遇到了我。”
幽灵的语气中并没有可惜的意思。没等首领的问话说出口，杨森突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