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乎乎的,风轻轻拍打着警察局里的窗户,10点的警局内十分安静,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沈姒上班的地方离家并不算远,开车15分钟差不多就到了,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沈姒趁机看了一眼手机,回复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绿灯忽地亮了,沈姒刚想踩下油门,眼眸不经意瞥到了一旁的车站,就看到了暮谨年,沈姒连忙把车靠边停下,大步朝暮谨年的方向走去。她定睛一看就发现了暮谨年此刻的状态十分不对劲,那双好看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整个人好像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沈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子来直视着他的眸子,暮谨年看着沈姒,毫无所动,眼里不带着一丝情绪。他抬起眸子来,淡淡的看着沈姒,但沈姒怎么也看不懂他深邃的眼底,到底隐含着什么情绪,亦或是,没有情绪。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暮谨年应该患有自闭症或者一些心理上的疾病,之前她在警校的时候学习过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一般都表现在社会交流障碍,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其社会交往能力比较差,缺乏与他人的交流或交流技巧。其他常见行为包括多动、注意力分散、发脾气、攻击、自伤等。这类行为可能与父母教育中较多使用打骂或惩罚有一定关系。沈姒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怀表,缓缓的在暮谨年的瞳孔前轻荡着,嘴里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微风拂过,掀起了沈姒的衣角,也行携来了阵阵花香,云雾散尽,暮谨年的瞳孔渐渐的有了聚焦,那块金色的怀表也愈加变得神秘了起来。那双眸子很好看,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满天星河,繁星点点,让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美丽却又危险,沈姒回过神来,伸手牵起暮谨年的手,另一只手默默的帮他提着沉重的书包。沈姒转过头来,却发现暮谨年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卖棉花糖的摊子,见状沈姒快步走向了卖棉花糖的摊子,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棉花糖。街边暖白的灯光混杂着月的柔和,铺满了整个街道,天空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满天星和,随意点缀着这浩瀚的暮色。远处那三三两两的行人在交谈着,背靠着这灯火阑珊,望着这一切,沈姒不禁有些恍然,暮色渐沉,一轮明月归于云雾之中。沈姒把暮谨年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面对灵槐的邀请,沈姒这次没有拒绝,正好她有些事情要和灵槐商量一下,进入屋内她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屋内的装修简洁大方,格局也十分简单,一目了然,灵槐热情的给沈姒倒了一杯茶,沈姒礼貌性的接过茶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灵槐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沈姒总觉得灵槐的一言一行有些僵硬和虚假,她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暗戳戳的套路着灵槐有关暮谨年的信息。灵槐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瑾年这孩子啊,从小就不爱说话,我真担心他在学校里融入不了集体,会被别人欺负。”
沈姒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槐姨,你有没有考虑到瑾年是不是有类似于自闭症的心理疾病呢?”
沈姒的目光凉凉的扫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灵槐总有一种被她浑然看穿的感觉。闻言,灵槐面上的笑容一僵,语气充满威胁性的说道:“怎么会呢,小沈你可不要乱说啊!”
沈姒抬眸直视着灵槐的眼眸,那双眸子里,也不复往日的温柔,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但只是一瞬,不等沈姒仔细探究,那双眼眸又变得温柔了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忽然,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了一阵巨响,沈姒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暮谨年的房门走去,她用力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竟是反锁住的。这时灵槐也走了过来,随口说道:“不用担心,他经常这样,但我看谨年并没有什么事,所以就不再管了。”
闻言,沈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有备用钥匙吗?”灵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自若的说道:“没有啊,我们才搬过来,好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打理呢。”
灵槐明显看到沈姒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她虽语气沉稳,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和惶恐。沈姒闻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暮谨年的身上,她深深吸了口气,放软声音说道:“谨年,我是沈姒,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正当沈姒试图用别的方法打开门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沈姒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房间里异常安静,暮谨年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地上全都是玻璃碎片。沈姒见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少年的手掌此刻正在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他垂下的眼眸里透着落寞,给人一种疏远而淡漠的感觉。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碎了的花瓶,沈姒在暮谨年面前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沈姒对上他的眸子,里面流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猩红的眸子十分空洞。暮谨年怔怔的看着前方,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沈姒环顾了一下四周,从角落里找到了医药箱,她拿出酒精,小心翼翼的为暮谨年处理着伤口,手上的动作轻得仿佛是正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少年的皮肤光滑而白皙,两颊带着病态的嫣红,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少年惆怅的眼神,看得让人如此心疼。暮谨年似乎是被疼痛唤醒了神智,一双茶褐色的眼眸里立刻盈满了泪水,他抬眸看向沈姒,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姐姐,疼。”
只见他的眼眶通红,红色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长而弯的睫毛忽闪着垂下。帮暮瑾年处理好伤口后,沈姒抬头就看到了一面超大的玻璃展柜,柜子里赫然就是之前自己送给他的饼干,和这次的棉花糖,此刻早已化成了糖水,她就说这一路上怎么都没见到他吃呢。看着小朋友的杰作,她一时竟有些无奈,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小癖好,沈姒被他的举动可爱到,轻声笑了笑。但随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说现在正值夏季,这些东西很容易坏,而且时间长了也会有味道。沈姒转头看向一旁的暮谨年,用着商量的口吻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吃的,不是用来展览的,如果时间长了,饼干会坏掉。”
沈姒俯身平直盯着他,压住了嗓子,声线就像是刻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底底的,听起来竟带着些诱哄和无奈。暮谨年歪了下脑袋,黑溜溜的眼珠子里带着一丝疑惑。“把它扔了,我再送给你新的礼物好不好?”
这次暮谨年总算听懂了,不过还是有些不舍得,但听到姐姐之后还会送给自己新的礼物,他的嘴角微扬,眼眸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