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识门已经破了,露出了原本的木门。柳贤捡起半截砖头敲掉了门锁。他边敲,马朵朵边在他身边念叨。 “这方蛮江真有意思。儿子的安危,都比不上方锦水比他强这件事情。”
“一辈子的心结。”
柳贤丢开砖头,慢慢推开了门。 方蛮江夫妇并排躺在床上,双手都合在一起放在胸口。两人都有脉搏,不知是昏还是在睡。 方蛮江的脸上用金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纹路。 柳贤毫不客气的拍打着方蛮江的脸。 方蛮江很快醒过来,瞪着眼睛看着柳贤。 他的妻子也醒了过来,看到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不知所措的叫起来。 方蛮江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意味不明地看了柳贤一眼,对妻子解释了几句,挽起她朝外走去。 马朵朵开始翻找屋里,从方蛮江睡着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个小笔记本。 柳贤翻了一下,是方眉的笔迹,把笔记本放进贴身衣袋,也走了出去。 方蛮江搀着妻子,光线不好,地上又多碎石块,走得不稳。柳贤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只能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从楼上到大厅没有遇到阻碍。四人顺利地到了街上。 方蛮江终于开口了: “方圆呢?”
“他没事。”
柳贤也简短地回答着。 四人又不说话了。 柳贤给方蛮江夫妇招了出租车,把他们送上车。 方蛮江又开口: “你们不走?”
柳贤没说话。 车开动了。方蛮江突然说: “注意安全。”
柳贤挑了挑眉毛,着实惊讶。 那两人走后,马朵朵看了看身后的酒店。“还要回去吗?”
柳贤这才觉得全身酸软,明明除了虎口开裂,没有别的伤口,可能是精神太过紧张。 他检查了一下马朵朵,除了一头一脸的灰,没有伤口。他拉着马朵朵坐在街边。 “不用回去了。蓝小椿根本不在这里。”
柳贤看着方蛮江夫妇离开的方向,“方蛮江被放在酒店里,就像是等着我们去救一样。”
马朵朵坐了片刻,恢复了些力气。“你不看吗?笔记本。”
柳贤手触到笔记本撑起的一块不规则的方形,站了起来: “走吧,先回家。”
———— 几日后,青柳居的小区里,两个保安在巡逻。 “小张小张,前面拐了拐了。”
刚来上班没两天的小张回头诧异地说:“赵哥,前面还有一栋呢。”
“那栋不用去,安全得很。”
见小张还愣头愣脑地站着,赵哥压低了声音,“那栋就是班长说的鬼屋。”
年轻气盛的小张根本不信世界上有鬼,认定是班长吓唬新人给下马威,而赵哥想偷懒,但是初来咋到不好和这些老员工起冲突,跟在赵哥身后拐弯,不停地回头看。 “赵哥!起火啦!”
“哪又起火啊?”
赵哥不满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大嗓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鬼屋,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虚着眼仔细辨认,“是鬼火吧?”
小张朝着青柳居跑过去,看到火舌已经伸出来了,边拿电话边大喊:“起火啦!起火啦!”
远处走来一个女人,身上的黑袍随着风飘,走到他身边,跟着他喊了两声。 “起火啦!起火啦——” 小张又诧异又紧张,对那女人说: “小姐,请你赶快离开这,这危险。”
女人笑嘻嘻地走开了。 外出的柳贤和马朵朵刚刚进小区,门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柳先生,你家房子着火啦!给你打电话也不通,还好我们发现得早,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柳贤一踩油门开到青柳居,老远就看到两辆消防车停在门口。青柳居在一片水光之中。 马朵朵哀嚎一声,就要冲上前去,被救火队员拉住了。 柳贤冷着脸看着被烧得漆黑的那一块,正是密室所在的位置。 “柳贤,我是不是会给你带来噩运啊?”
解禁之后,马朵朵走在淌水的屋里,看着一片狼藉和焦黑。 “别胡说!”
柳贤直奔密室。 密室的门被暴力破坏,羊角和姑获刀都不翼而飞。自己还是太轻敌。 马朵朵还在密室里翻捡,从一块碎木板后面捡起了泡在黑水里的海音如来,在身上擦干净。 屋里的其他财物都在,当然也没啥财物。海音如来也没有拿走,看来放火的人目标很明确。 富有经验的救火人肯定地说:“人为纵火,你看这汽油桶都还在这呢。”
柳贤不想再看,拉过还在寻宝的马朵朵,回到了闲时。 紫菀一个人在,方圆被方蛮江叫回家了。 紫菀迅速地给他们铺好床。马朵朵全身散架一样爬到上铺,躺下长叹一声,觉得心身疲惫。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 世界就是一个圆…… 柳贤谢过紫菀,坐到书桌边,拿出了小笔记本。 ………… 许多年前。 几声枪炮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柳家大宅被重重包围,手握大刀和长枪的人马冲进了森严的正门。 十二岁的柳立道从梦中惊醒,听到外面的嘈杂脚步和不时传来的尖叫,还有如同放鞭炮一样的枪声。雕花木门被人推开。 柳立道抓起枕头下的短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悬着的心落下。 “爹。”
柳子由没说话,做手势让他安静,外衣都没等他穿上,拉着他的手翻窗出去。来到了外面,喊杀的声音更大。 血腥味和驱鬼时尸体上的完全不同,没有那么臭,是新鲜的,带着点腥甜。 柳立道默默地跟着柳子由。父亲的手没有往日温暖,湿湿的全是汗,拽得很紧,突然拉着柳立道蹲下。 柳立道靠在父亲身边,藏在水塘边茂盛的灌木中,透过菖蒲看到一人腹部被刺了一刀。凶手抽出刺刀的时候,带起血花,溅在菖蒲叶子上。 那人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脸朝下倒在水塘边,半张脸泡在水里,眼睛正看着柳立道蹲着的方向。眼睛瞪得很大,和那些厉鬼的表情很像。 那是管家王叔。 柳立道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大人们忧心忡忡地谈论的事情,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