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女孩子,我们叫她小秋吧。她一出生,父亲就死了。过了几年,母亲也死了。女孩子辗转流离,人世最黑暗最恶心的事情,都被她看了个够。 有一年冬天,她在一屋角下取暖,被那家人发现,把她带进了屋。 那家人有三口人,穷困年迈的父母,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我们叫他小华吧。 小华穿得破烂,看着木讷,小秋却觉得他的双眼,宛若星辰。 小华给女孩饭吃,小华的父母找来厚衣服给小秋穿上。 那家人也很穷,只有一间屋,是两个老人睡的。小华平时就睡在外面的屋里。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间到了,小华父母进了里屋。小秋自己脱光了衣服,躺在了床上,等着小华。 小华有些惊讶,但是以为这是小秋睡觉的习惯,没有多说,自己打了个地铺。 小秋见小华躺下,心里很难过,自己主动钻进小华的地铺,抱住了他,对他说,现在是冬天,自己在外面,一不小心就会死,请小华收留自己。 小华被吓到了,站了起来,让她如果不嫌他家穷,可以留在他家过冬。 小秋哭了,说你既然肯收留我,为什么不睡我。你不睡我,就是要赶我走。 小华很苦恼的样子,想了半天,才搞懂女孩的想法,向她保证,她不用陪他睡,也可以留下,想留多久都可以。 小秋相信了小华的话。他也确实做到了。 小秋在小华家里,过了那年冬天,又过了一个冬天,过了好几年。 那一年,一家三口都喜气洋洋的,因为小华终于找到了女朋友,要结婚了,只有小秋不高兴。 她觉得,小华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是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小华说,因为他配不上小秋。 哼,那个小秋,不过是个灾星而已,说什么配不上,都是托词!小秋一气之下,从那个家里跑了出去。 但是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学会了自爱,不再为了一口饭、一张床,就把自己给别人。 日子过得不容易,小秋惦记小华他们一家人,就又回去了。 小华见她回来,很高兴。小华父母也很高兴。 就连小华的妻子,都很高兴。家里人已经给小华的妻子讲过,小华还有个妹妹叫小秋。她又是善良的人,和小华一样,对小秋很好。 小秋本来想恨她,却恨不起来。但是看到他们小两口又痛苦着,不能留在家里。 就这样,小秋还是住在外面,只是经常回来,看看年迈的夫妇,和年轻的夫妇。 又过了两年,破旧的房屋焕发新颜,因为它迎来了一个新生命。 小秋看着小华抱着自己的妻子,妻子怀里抱着孩子,脸上都是当了母亲的幸福。小华在一旁疼爱地看着他们母子。 小秋的心受着嫉妒的煎熬,那是她永远得不到的眼神。她实在受不了,跑出了家。 当思念压过了嫉妒,小秋又踏上回家的路。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找到家。 家应该所在的那一块位置,已经用蓝色的铁皮围了起来。小秋透过铁皮缝隙往里看,只看到一个大坑。”
马朵朵等了半天,见任秋不再说话,“然后呢?”
任秋说:“没有然后了。”
马朵朵说:“怎么会没有然后呢。那家人哪里去了?”
柳贤告诉马朵朵,“那家人都死了。”
马朵朵看了柳贤一阵,拍着头,骂自己笨,“然后你就去找张德良,是想帮他们报仇?那你怎么又当上了张德良的情人?你怎么杀的张德良?”
任秋站起身,笑着对马朵朵说:“乱说话,会下地狱的哦。”
马朵朵一拍桌子,“要你教我!”
地狱她最熟。 任秋扭着腰身走了。 她走之后,那对小情侣也走了。男生跟在气呼呼的女生后面,连连赔不是。 方圆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说:“那是任秋,上次见她不是这样,怎么没有现在这么漂亮。”
柳贤白了他一眼,“那是幻术。”
“什么?幻术,那她不是人了?”
方圆有些紧张。 “是人啊,怎么不是人。”
马朵朵说。 田可嘉在后面说:“是妖怪!哪有女人刚刚生了孩子,身材就恢复得那么好的。”
马朵朵看着神情自若的柳贤,说:“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对不对?”
柳贤点头,“田可嘉对了一半。任秋,是妖女。螗女,听说过吗?”
马朵朵和方圆都摇着头。 柳贤说:“螗女,善魅惑。一生只能生育一次。孩子出生后,必弑其父,需用母亲的血肉供养。孩子无法抛弃,无法杀害,会一直跟着母亲,达成母亲所有心愿,至到母亲的血肉不足以养活自己,吞噬掉母亲,然后离开。 “孩子若为女,即为螗女;若为男,幻术强,但终身不孕。”
方圆听得浑身发冷。 马朵朵也不由张大了嘴,“人间还有这种妖物?”
想了想,说:“所以,任秋接近张德良,是为了怀上张德良的孩子,让孩子替自己报仇。”
柳贤点点头,“她找我,是来买护身符的。看来前一个护身符,已经帮她挡了一命了。”
“那孩子,现在还和任秋在一起咯?”
柳贤说,那是自然。 马朵朵叹气说:“任秋也是可怜。”
“可怜?”
方圆说,“可怜?是可怖吧!所以人都说,不要得罪漂亮女人,是有道理的!”
马朵朵问柳贤:“任秋会到哪里去呢?”
“我们还会看到她的,”柳贤说,“她要没被她孩子弄死,就还会来找我买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