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律指定后,好处显而易见。 下面人以极快的速度,制定好一套专业化流程,以应对上面严厉的政策。 就这样。 火车的部件的制作来到加速模式。 一个火车头。 却直到一个月后,也没建造出多少。 而这个时候。 林松的婚事,已经近在眼前。 林如海和苏氏在家中操办好一切事宜,就开始催促林松,让林松回来,准备亲迎史湘云过门。 林松得知。 只得在亲迎的前两日赶回去,熟悉了一下流程,试了喜服,便只待亲迎的到来。 而在此时。 林如海才说: “你成了亲,玉儿的婚事,也不好再拖下去。论理,早几年就该给她定下,只是我私心不愿她早离了家。但你放心。早在扬州城时,我就打探了京城各家公子为人,以及家中情形。齐国公府上人虽不少,但陈老夫人知轻重,只有两位太太,一位在府上,倒也平和。一位远在江南,在江南久居,相传也是一位温婉女子。”
说到这里,林如海又补充道: “后来到了京城,我四下看了一遍。前些年就已经看中陈朝庭,私底下相看久了,才认定他人品不错。至于你千防万防的贾宝玉。”
林如海冷笑了一声,道: “先时你母亲将去时,是有亲上加亲之意。我想内兄的人品,倒也不错,但想到那贾宝玉终于混迹在脂粉堆里,越发年长却从无改过之意。再无亲上加亲之心。你倒是白做了那么多事。”
“不白做。”
林松道: “若姐姐瞧上他,你是愿,还是不愿?”
“胡说!”
林如海不知从何处掏出戒尺,指着林松道: “你这胆子越发的大,连你姐姐都编排起来了。”
林松连忙笑道:“没有,没有的事,都是我胡思乱想,绝没有编排的意思。”
林如海仍举起戒尺打了两下,才说: “以后再不可说这样的话,若是再说,家规伺候。”
林松闻言,干笑了两声没再说。 就这样。 两日后。 史家嫁女,林家娶妇。 林家人去的也算浩荡,史湘云更是浩荡,一抬抬红嫁妆,转过一条街还不见尾。 亲迎回返的路上,只听见不断有人说: “果然是大家嫁女,这十里红妆,这气派。这可不多见。”
说话间。 林松在接史湘云下轿的时候,顺势看了一眼。又在心中说: “这么多,我给黛玉准备的够不够?”
林松心中犯嘀咕。 就这么。 一袭红妆的湘云缓缓下轿。 林松伸手接住,扶着湘云,低声提醒她跨火盆。 史湘云手指微颤,放在林松掌心的小手湿热,竟是紧张的浑身冒汗。 跨火盆的时候,险些没跨过去。 好在。 跨过去了。 一路有惊无险,颇为顺遂的到了最后环节。 到最后。 林松佯醉,提前去了洞房所在。 史湘云的住处,定在垂花门后不远处,颇为宽敞的院落。 苏氏早等着这一天,和黛玉一起,从年前十月就开始着手收拾,直到今天。 这里已经收拾的极好。 只是里面的人,却不大平静。 林松正疑惑门口怎么没人,就听见有奶妈子说: “我还是去看一眼,我只怕……” 她难以启齿,过了一阵子才说:“怕别人说闲话,昧着良心做虚抬,倒是只想让姑娘一人难堪。我好歹去遮掩着些,不能让姑娘脸上太难看!”
“妈妈!”
翠缕唤了一声,想拦住崔妈妈,口中说: “妈妈也不知道路,也不认得人,怎么好去……” 但崔妈妈坚定的要出去。 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却不想脚才迈出门,就看见门外的林松。 崔妈妈本来因气恼红润起来的脸,一点一点惨白了下去。 林松默了一瞬,索性继续装醉,摇摇晃晃的,作势要往后仰倒。 翠缕赶忙上前扶住林松。 林松只管装醉,口中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是谁?”
“我是翠缕,我打小跟着姑娘的。”
翠缕赶忙说,一边说,一边艰难的扶着林松。 崔妈妈也赶忙走上前来,一起将林松掺了进去。 林松故意不让她们扶,口中说道: “你们别扶我,我没醉!”
崔妈妈和翠缕对视了一眼,将林松扶进屋,说: “姑娘,姑爷醉了。”
说着就扶着林松,让林松自然的躺在湘云旁边的喜床上。 湘云闻言,顿时舒了一口气,将红盖头掀开一些,又放下说: “崔妈妈,他醉了,这盖头怎么办?”
崔妈妈上前把盖头盖好,严肃的说: “新娘子不能自己碰盖头,天还早,不着急。”
说着就找来醒酒石,给林松含着。 自己出去催人做一碗醒酒汤来。 林松不过是装睡,本要含一阵就要睁眼。 却不料崔妈妈回来之后,就说: “翠缕,你好好伺候着,我不放心,我必定要去一趟方好。”
“林姐姐她们不会说什么。”
湘云说道。 崔妈妈摇摇头,说: “她们自然不会说什么,我也不是防着她们。我是怕底下人说闲话,姑娘才嫁过来,若是有人看轻了姑娘,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说到这里。 崔妈妈说什么都往外走,一定要去盯着。 史湘云和翠缕留在房里。 林松躺在那里,默默装死。 因为翠缕忍不住说: “拿不出东西,还一定要摆虚架子出风头。还说什么谁家没有现成的短处,就算虚抬占大半,也比别家好了不知多少。她们拿姑娘充脸面,倒向姑娘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分明这些实抬的,也有一半是老太太、太太她们送来的添妆。”
“都是崔妈妈惹的,那里就这样了。别说了,一天下来,我一口热茶都没喝上。你快倒茶来,再捡几块我爱吃的点心过来。”
湘云说着,已经自己掀了盖头,就想摘掉头上沉重的凤冠。 偏要摘时,又恐崔妈妈说她。 湘云眼睛一转,笑着看向林松,看林松睡得熟,就将盖头往林松头上一盖。笑道: “快快快,趁他还没酒醒,快把秤拿过来。我今天也要‘秤’心如意!”
林松嘴角狠狠抽了抽。 正想翠缕不会去拿,就听见翠缕小跑着拿了秤过来,双手递给湘云,说: “姑娘给。”
林松直接翻了个白眼,将口中的醒酒石吐掉。在史湘云想要挑盖头的时候,伸手掀了盖头,盖到史湘云头上。顺手夺过秤,笑道: “挑开盖头这等事,就不劳夫人动手了。”
房间内已经是死一样的寂静。 林松笑着挑开盖头,里面史湘云的脸已经红的要和红盖头拼一拼。伸手拦住湘云的腰,林松笑道: “话我听见了,不过别怕。你的嫁妆不过她们的手,不打开,直接就入了库房,回头都是你让人去细细清点。什么实的虚的,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史湘云水盈盈的大眼睛盯着林松看了好一阵,才说: “你在装醉,你都听见了。”
“也可以没听见。”
林松将盖头扔给翠缕,看湘云额前垂下了五颗鲜红如血的红玉珠子,衬得她额头格外白润。 林松一时不舍得她摘这头冠。 但这满头珠钗,不拆下来,可怎么睡? 林松看着湘云,缓缓的替她摘下这珠钗,方让翠缕去拿吃的来。 不多时。 一碗热腾腾的粳米粥,先捧了过来。 林松笑道:“饿了一天,先喝些米粥缓一缓,再吃别的。我装醉先回来,现在天还早呢。”
说着,林松看了眼窗外。 外面已经陆续点了灯。 天,要彻底黑了。 史湘云喝了一碗粥,却还没忘正经事,红着脸让翠缕先退下,自己取出一个装有各式小人的小盒子。 盒子底还平放了一本…… 林松接过来,似笑非笑的翻看了两下,笑着看向湘云。 湘云越发慌了,连声道:“崔妈妈让我给你的。”
“我知道了,你一定看过了。”
林松坏笑。 “没!”
“肯定有,不然也不会这么羞,我一翻,你就羞,一定是偷偷看过!”
林松翻看着这书。 其实都是一些粗糙的线条。 简单的将某些事的过程分几步画出来 放在现在。 这尺度,只怕审核都瞧不上。 林松想着,又笑了一阵,等史湘云缓了一阵,方坏笑着向她伸出了魔爪。 一时红浪翻涌,满室春光。 等到次日天明。 史湘云早早起身,收拾好要去拜会公婆。看崔妈妈等人拿了喜帕出去,羞的头都不敢抬。 正是这时。 香菱也进来服侍。 史湘云早知道香菱的事,笑道:“以后我和林姐姐一起教你做诗。”
话音才落。 崔妈妈就折过来,满脸不赞同的说道: “姑奶奶,那是姑娘家的玩意儿,不过是玩的。以后做了奶奶,那还能再玩下去。”
史湘云顿觉无趣,坐在梳妆台前,一时恹恹的。 林松闻言,正要笑说两句。 崔妈妈已经拿了喜帕,又有说有笑的扭身出去。 林松上前笑着安慰道:“闲暇时,寻一些事玩,她不会拦你。”
可史湘云仍旧眉眼低垂,低头颤声说: “我以后,什么都不能做了。”
林松笑着扶住她的肩,笑道:“别担心,你过阵子,慢慢就知道了。像太太,每日忙过了,就爱刺绣。”
说着。 林松让湘云看房中挂着的一副石榴花的绣图,笑道:“那一副不是画,是夫人闲时绣的,也是给你的礼物。”
“石榴花。”
史湘云看着那图,喃喃道: “石榴多子。”
她伸手按在小腹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到底。 她的年纪太小。 林松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笑了着安抚了一阵,让香菱和翠缕伺候她梳妆,过了一阵,便和她一起去拜见林如海和苏氏。 一改在姑娘间时的活泼劲儿。 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沉稳。 哪怕腰肢酸软的直不起来,仪态上也不敢落下半分。 林松陪她走过一圈。 又到宗祠里上了香,方和她一起回去。 回到房里。 史湘云一挨着床榻,便累得躺在床上,满脸疲惫。 却才躺下,又被崔妈妈拉了起来。 史湘云不解。 崔妈妈拉着她的手,向林松的方向使劲努嘴,说: “姑爷在看书,姑娘却躺下要休息,让人看见可要笑话。”
林松听见声音,笑道: “让她歇着吧,这里没人会乱说。”
正说着。 香菱走了进来。 崔妈妈越发给史湘云使眼色,湘云笑着喊香菱过来,说: “林姐姐说,她才给你布置了新的功课。题目我听了,我已经得了。”
香菱笑道:“我也想了一律,只是不好,不敢拿给姑娘瞧。”
史湘云也笑道: “怕什么?若是怕,才不好呢。你快说给我听听,我好给你……” 话音未落。 崔妈妈就用力捏了她一下。 却不想香菱脸红了红,说: “我想的是冷香萦遍红楼,梦觉……” 一言出。 崔妈妈眼皮子跳着,松开了史湘云。 林松捧着书,悄悄遁走。 但到了隔壁,仍然能听见史湘云和香菱的高谈阔论。 林松脑海里忽然浮现原文中薛宝钗说过的话: “呆香菱之心苦,疯湘云之话多。”
这可不是话多。 两个人凑到一起,说起诗来,唧唧呱呱的。 林松在里间,新的部件都绘制完了,外面的人还没说完。 准确说,是不仅没说完,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偏是晚间时,即将用膳。 外面又传了信儿,说是黛玉来了。 林松笑着出去,正要开口,只听黛玉慢慢吟道: “一缕茶烟透碧纱。”
香菱忙羞红着脸,说: “姑娘,这一句好么?”
“很好。”
黛玉和湘云一起笑道。 湘云更是说道:“别的不说,这最后一句,林姐姐也不能说不好。”
黛玉笑道:“不敢,不敢。”
说笑间,就和史湘云一同向门外走。一面走一面说: “我们家里吃的清淡,太太怕你吃不惯,托我问你爱吃什么?”
史湘云笑道:“我爱吃什么,你知道。”
黛玉笑道:“我知道,只是问一问。”
“现在问了。”
史湘云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松跟在后面,听她们两人说着。回头又见香菱和翠缕等人,也要去用饭,便跟在黛玉和史湘云身后,慢慢的往苏氏房里走。 一路只见崔妈妈专心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