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见是元春的消息,越发焦急,直接站了起来。甚至想和王熙凤一起去。 但又因贾宝玉,恨不得林松横死街头,又不愿见。 越发催促起王熙凤来,连声道: “既然是这事,你不快去!”
王熙凤一径笑着去了。 这里同样伺候的还有赵姨娘和周姨娘。 周姨娘自不必说。 周姨娘听见林松的名字就坐不住了。 原先贾环借着林松的光,要出府和林松等人会面,贾宝玉有的,贾环一样不缺。 但贾琏带着贾环在林松那里连碰了两次钉子。 贾环的日子大不如前。 明面上虽然和往日一样,但额外的贴补没了。就连衣服料子,也又一次变成贾宝玉等人挑拣剩下的。 赵姨娘原来沾着贾环的光,还耀武扬威了几日。 现在被打回原形,心中急得厉害。趁王夫人一心焦急贾妃,她悄悄的绕到屏风后面,小心的掀起帘子出去。 出去就寻贾环。 却连问三四个跟着贾环的丫鬟,没一个人知道贾环在那里。 赵姨娘只得自己去找。 而这个时候。 林松已经在王熙凤处坐下。 平儿在一旁倒茶,笑道:“林大爷稍等。奶奶在太太那里,已经遣人去请,已经在路上了。”
林松应了一声,便一边吃茶,一边看了平儿两眼。 论姿容。 平儿自是花容月貌,却幸得一身温厚之气。 虽然容貌不如凤姐儿的明丽华贵,但站在王熙凤身侧,绝不是陪衬。 林松笑着吃了几杯茶。 便听门外传来王熙凤的娇笑声,她利落的笑着走进来,还未绕过屏风。就已经大笑道: “林兄弟,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过了。难道你不见我们,还不见老太太?”
说到这里,王熙凤已经走到林松面前。 她头上系着昭君套,发间的五尾金凤,因她来的快,凤尾犹自轻颤。 林松起身拱手,笑道: “二嫂子安。”
王熙凤笑着拉过林松的手,细细的打量一阵,笑道: “你现在到老太太跟前去,只怕老太太都认不出你了。”
说着,又问起黛玉的身子,又抹了几滴泪,悲叹道: “我每每为你们痛心,小小的姑妈就去了。你还好,生的结实,我只可怜妹妹,本就柔弱,偏又离了姑妈。虽有老太太口头心头一时不忘,终究不在跟前,纵使有心,也无可奈何。”
林松听言实在笑不出来。 而王熙凤也接着转悲为喜,笑道: “不过我也知道。你今天来是有要事的,娘娘她还好么?”
林松摇摇头。 王熙凤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听林松说: “不知怎的,贾妃娘娘就得罪了吴贵妃。吴贵妃到陛下皇后跟前,狠告了贾妃娘娘。虽不知告了什么,但贾妃娘娘如今的居所,已经形同冷宫。人也病的厉害。”
王熙凤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一阵恍惚。 她心中想。 林松既然亲自登门,定然是带着好消息来。若是娘娘不好,他也不会等这个门。 故此。 她喜滋滋的回来,打算得了好消息,到太太、老太太跟前请好。 这怎么会是…… 饶是王熙凤,一时也如当头棒喝一样,一时失声。 平儿忙扶住她,扶她坐下。端了热茶给王熙凤顺气,王熙凤喝了几口茶,忽然又笑了起来。哈哈笑道: “你耍鬼?!”
林松和平儿都被她给笑懵了。 王熙凤却哈哈笑的头都仰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扬手指着林松笑道:“你心里气着宝玉,连老太太想念都不肯来,若是噩耗,你怎么肯来?你当我糊涂了?是不是?真的个,宝玉惹你生气,你倒拿我醒脾!”
林松沉声道:“事关贾妃娘娘,子松不敢妄言。”
王熙凤细看林松的神色,才宽慰自己,好受一些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却仍不死心的问道: “你当真不是唬我?”
“不敢欺瞒二嫂子。”
林松微微垂头。 王熙凤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仍是笑,笑道: “我知道你们爷儿们,起了兴致,惯爱拿我们取笑。你是吓到我了,快认真说事吧。”
“二嫂子,事关贾妃娘娘,子松绝不妄言。何况我从无取笑之意,二嫂子眼明心亮,还看不出我?”
林松抬头一笑。 王熙凤手纂的更紧了。 元春她,真的失宠了。 明明前个儿夏守忠的徒弟来时,还说元春虽不如那些宠妃,倒也是得宠的老人。还说贾妃让他们转告,不让家中人为她担心。 她还用金项圈又换了二百两给他。 这才几日? 怎么会失宠了?还病了! 王熙凤急声想再问。 林松叹道:“二嫂子,我做什么骗你?贾妃娘娘冲撞吴贵妃,吴贵妃列了数条罪状,到皇上皇后娘娘跟前。虽不知是何罪状。但这都是真的,贾妃娘娘罚奉一年,闭门思过,才一病不起。”
“你……”王熙凤脸上再看不见笑意,原本红润光洁,神采飞扬的脸,转瞬就暗淡下来,如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林松叹了口气,叹道:“二嫂子,你不必太过忧心。”
王熙凤一时无声,手指几乎将帕子撕裂。 林松只得先坐下,喝了杯热茶,等她回神。 王熙凤倒是真刚强,不过愣了一阵,便笑着起身,说道: “林兄弟看笑话了。”
“不敢。”
林松干笑了一声,说: “我来,其实是有求琏二哥。”
有求? 王熙凤眸光一闪。转眼脸上就挂上了笑容,虽然仍旧苍白,却仍笑问道: “和我说也是一样。好兄弟,你只管说吧。”
林松就笑道:“听闻琏二哥得了一把西洋枪。我想着,这定是琏二哥高价从那些洋商手里得的稀罕物。”
说到这里,林松有些惭愧,不好意思的说: “虽然我们大宥也研制出了枪械,可说好听是研制,往难听了说,不过仿制罢了。若嫂子疼我,让我瞧瞧琏二哥手里那西洋枪,看看比现有的有什么不同。若是有不同,我也有再‘研制’的路了。”
王熙凤心中将信将疑。 而林松深知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斗败的公鸡一样,没精打采的垂着头,可怜巴巴的说: “好嫂子,我也是没别的法子了。天底下稀罕东西有限,我实在想不出了。我的好嫂子,你疼疼我,让我看看吧。哪怕就看一眼,我回头照着研究研究,也能交个差。”
林松说着,用内力一催,眼眶就跟着红。抬头看着王熙凤,配上可怜的眼神,倒像要委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