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直接把送小麦的老太监给逗笑了,有些发黄的胖脸上笑出了包子褶。 “公子说笑了。这还不好吗?”
他拿着麦穗,很是怅然的说道: “五六粒已经十分好。寻常的田地,不旱不涝,无病无灾,才能有这样的好收成。”
“好收成?”
这话说的林松真发懵。 他指着只有五六粒麦子的麦穗,满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这里没有化肥、农药,但这也是农业型大国。 这个国家的农人同样精耕细作,小心的种着一亩三分地。 怎么会一株小麦的麦穗只有五六粒种子,还是好收成? 林松不信。 老太监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公子是贵人,岂知贫贱之人的苦楚,只怕公子不相信。有这四五粒都是好的,若是荒年,没收成才真是难过。”
林松当然知道荒年难过,也知道历史上‘岁大饥,人相食’等记载。 但只有五六粒小麦的麦穗,他还是无法相信。却也知道自己并非相关专业的学者,他知道化肥、农药、转基因等词汇,但也只是知道词汇罢了。 林松便不和他较真,随口说了两句,便罢了。 太子在一旁看着,看林松没有再说的意思。便挥退了老太监,便笑引着林松从东宫出去,向内宫织室的方向去。 眼看是内宫,林松如何敢去。忙拱手相拒。 却不想太子道:“你才多大,何况跟着我进去,自有人在前面开路。你只管随我进去吧。”
他身旁的小太监们也纷纷说: “我们都看着,不碍事。织室离娘娘们的宫殿也远,附近也都是宫女的住所,不会冲撞谁。”
兼有太子执意带他去,林松只得同往。 去织室的路不远。 越是离得近,沿着红墙低头前行的宫人便越多。 等到织室。 这织室并不是很大,几间大房罢了。 走进其中。 入眼便是宫女和太监们在裁剪制衣。 太子明显来过这里,无视这些人行礼的动作,领着林松向内走。过了穿堂,里面的屋舍中,人便少了,五个宫女看着五台飞梭织布机。 而不远处十几个人纺线供她们织布。 太子指着这些织布机,笑道: “自从有了这飞梭,织布的人手裁去一半,也去纺线。你瞧瞧,纺线的越发忙碌了。”
“正是。”
林松顺势看过去,看了一阵,便拱手向太子说道: “殿下提醒的极是,既然织布快了,纺纱的速度当然要跟上。待我回府,自当以此为要,研制新式纺纱机!”
“错!”
林松话音才落下,太子就已经掷地有声的说道: “当务之急,是你先将养好身子,莫要落了病根!”
“是。”
林松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的说道:“让殿下为我担忧,林松无以为报。”
却不想太子不仅无动于衷,还用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过了一阵,还笃定的说道: “林叔父打你了。”
“……” 这话一出。 林松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刚巧看见正在织布的两个宫女,听见太子口中的‘打你了’,同时微微偏头看过来。 …… 废了好大劲。 林松表示自己从未挨过林如海的打,还表示自己是林如海心里顶顶好的儿子云云。 还竖起大拇指,很是自信的说:“在他心里,我是这个。”
太子嘴唇微动,想说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因为圣人觉得林松有成为忠臣良将的潜质,有意让林松跟着自己学着处理政事。 而林如海在圣人说完,就拱手深拜,道: “知子莫若父,我儿虽有奇才,但绝无成为忠臣良将的可能!”
看着林松。 太子想林如海只他一个儿子,便是不好,也会夸。便顺着林松的话,难得违心的夸赞道: “的确。林叔父曾言,你有成为忠臣良将的潜质。”
林松大感欣慰。 这大概是父母的通病了,当面损,背地夸。 也不想太子有没有骗他的可能。 而太子看着毫不遮掩喜色的林松,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方笑道: “如今你们都归我管,做好的东西,也都归我负责。我现在只命你好好养病,可否?”
“可,可。”
林松笑着应下。 太子叹道:“答应的倒是爽快,没几日便又要嫌闷,四处玩去了。”
说到这里。 太子引着林松向外面走,走到织室之外,眼看路上无人。才低声道: “我原先也提醒过你,要离荣府的人远些,你为何不听?”
林松一怔。 而太子又说:“何况荣府的几个,哪有什么好货?要么一味好色,要么阴毒残忍,要么冷心冷意。你拿真心待他们,也不见他们记你的好。”
“我知道了。”
林松垂首答应下来。 太子又瞥了眼四周,等一列宫女走过去。才接着说: “若觉得闷,只管到宫里来。这些天治儿、彻儿和妙仪这小丫头日日在马场那里玩,明日我就让人也接了你去玩。你也别多心,皇爷爷如今还昏着,那些人自顾不暇,你只不向玉泉宫去便是。”
“扶风公主也在,我怎可……” “妙仪才七岁。何况前阵子去见了你姐姐,她爱的不行,日日吵着要找神仙姐姐玩。你姐姐送了小车进来,她才消停了几天。这不是假的马儿骑腻了,缠着两个哥哥教她骑真马了。”
说到这里,太子瞥了眼林松的长相,忍不住道: “妙仪自见了你姐姐,便一口一个仙子的喊着。你姐姐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人物?”
“我姐姐?”
林松笑了,很是不以为意的摆手说道: “那是她没见过薛家的两位姑娘,那才是真正的绝色人物儿。”
“薛家?”
太子细思了一阵,实在没想到,回头看了眼跟着他的人。 立即有太监上前来说道:“是金陵的薛家吧,听说他们家的大姑娘生的极好,新进京的二房姑娘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金陵薛家。 这样说太子倒有了些印象,但显然不是什么好印象,因为他正咧嘴冷笑说: “这我可记得,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他们家好大的威风。虽比什么三百里住不下,龙王还要请的‘金陵王’低些,孤也是早有耳闻,如雷贯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