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顿了一下,说:“你真的不要帮手?”
“不必。”
杜魏年拒绝了,还说:
“只是这里不比京城的水土,忙起来有些吃不消。但这里到底没有禁苑的账目事务繁忙,过几日下官便能缓过来,也无需助手。”
说到这里。
杜魏年很是尽职的提醒说:“下官只是来提醒大人,林大人对您的未来有着详细的安排,还请小林大人不要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您是林家独子,无论怎么走,您都是……”
“行了。”
林松摆摆手,道:“这就不用提醒了,谁都知道他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我只要本本分分做官,自然有我的好前程,你与其替我操心,不如先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的脸。”
杜魏年低头说:“大人教训的是,下官逾越。”
“什么逾越。”
林松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你大概是没空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气色,你看起来快死了。”
杜魏年“……”
杜魏年嘴角抽搐着走了。
倒是没把林松的话放在心上。虽然杜魏年这几日确实觉得精力不济,但杜魏年对自己很自信。
觉得只是这几日休息不足,待流程定下,便能缓过来。
却没想到。
这几日忙完,才歇上两日。
南郡陈顾两家的木石等物,就运到了。
这些东西自然不可能简单的堆放在施工的线路旁,而东西送到是其次,他们还送了人。
六十个体格壮硕的汉子,那人一来就说:“我们家主觉得修路是大事,木料石料等等,只要有,我们就送来。这些人是我们主家的一些心意,不要工钱,您看着使。”
杜魏年看了眼林松,林松道:
“看我作甚?”
再看雷经武,雷经武早趴在石头上仔细观查验起来,认真的样子只怕大喊四五声都难有回应。
杜魏年自知新事情躲不过,道:“陛下有令……”
“杜大人别不知道变通,到时候我们送东西来,他们也好帮忙收着。东西没有了,也好让他们去催我们。您看?”
杜魏年语塞,再次看向林松,林松道:“看来陈顾两家的诚意不过如此,不过是送了木料石料,就想借此拿捏我们,真是好气魄,好胆量。雷经武,这些东西不必再看,陈顾两家的东西,咱们收不起。”
“小林大人,您这不是为难我们。”
“承让。”
林松很没诚意的抬起头,说:“看你们也没有想合作的心,这铁路也不是短时间非修不可。我们修完这次定的路,也好早日回京。至于你们,你们不想好好合作,事情不成当然是你们的问题。”
“你!”
那人断没想到林松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颤抖着手指向林松,说:“您若是本就不想合作,何必等我们来了再……”
“放肆。”
林松一声呵斥。
多福立即拔枪对准了那人的头,怒斥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我家大爷!”
场面瞬间便冷了下来。
杜魏年和那人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说:
“他们(我们)人走,东西留下。”
林松这才让多福放下枪,说:“早这样不就完了。”
说罢看了眼额头上汗津津的陈家门客,又补充道:
“你可以带着你们的人走了。”
陈家门客嘴张了张,但面对林松,他本来就觉得气短。
身份上的气短。
原本要来这里的本该是陈顾两家的少爷,但他们一听要到山里,还要尽可能的多留在林松旁边,在山里不出去。
一个个是宁死不来。
最重要的是,在铁路的事情上,的确是他们不敢得罪林松。
“还不走?”
林松挑眉,说:“是等本官恭送尔等?”
门客越发气短,拱拱手,灰溜溜的走了。
倒是杜魏年有些担忧的说:“小林大人,您这样只怕落人把柄。”
林松把手一摊,道:“在我落人把柄之前,你要先遣人收拾这些木石,这么多车,哪怕是全堆在山口的空地,也放不下。”
杜魏年嘴角抽搐着去了。
林松等他走后,依旧寻了一处离众工人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的位置坐下。掏出多福新给的信件开始看。
观海城二度受到斯兰国的攻击,这一次来的船多,有一艘船上的火炮射程极远,威力更大。
观海城总共火炮十门,被陆续打掉后,战事就陷入胶着状态。
斯兰人想攻城,观海城太守命人用投石车投炸弹,虽然打的不远,却刚好炸的到想攻城的。
再者是观海城人多。
早得了练兵的令,观海城人员齐备,粮草充足,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攻下的地方。
信里的好消息是观海城守住了。
但坏消息是。他们眼看观海城久攻不下,仗着船速更快,北上突袭归望城。
而归望城虽也有火炮,但到底不比观海城等几个大城,面对敌方的火炮突袭。夜里就被火炮轰开了城门。
归望城的官员死守归望城,眼见城破之后无力回天,命残将与他一道死拦敌军。以掩护百姓逃命,熟料得知此事的百姓大半放弃逃亡,反倒冲向敌军,以命相搏。
没有像样的武器,没有好的训练,但就是不管不顾抓着能当武器的东西,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和归望城的官员一起冲上去。
冲的斯兰国人心惊胆寒。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归望城也守住了,但死伤惨重。林松手中的信纸上,用短短七个字形容归望城东门:城墙半毁,尸为墙。
林松看着信,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觉得大宥会和他记忆中的那个皇朝走上相同的路径,是侮辱了大宥。
看着信纸上,随着微风晃动的叶隙光斑。林松将信纸叠起收好,捏了捏藏在荷包中的半片虎符。
是的,虎符。
圣旨写的是修一段,无可用之物,便归京。
但怎么可能回去。
林松看着路线图,幽幽一叹。
林如海不希望他按照圣人的意思,直通铁路,掌控南方。但他已经不想按照林如海的缓慢步伐,慢慢走。
“这个皇室,我早已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