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话说到这里,已经到了她要走的时间了。 刘歌远是根本不相信她有什么瞒人的事,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一种静默的空气,使他不能不承认她想一个人流浪的存在。 但是她如果不告诉他,他决不愿意问的。 而且说老实话,他简直有点不愿意知道。 她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所猜测的竟是可能的──这情形好像不太好。而她表面上是这样单纯可爱的一个人。简直不能想象她的勇敢坚强。 刘歌远笑说:“什么时候走? 白芷想说不要他送……又不想说出来。 “我真的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了。”
白芷说。 刘歌远说:“天都快黑下来了……” 白芷却真的有点生气了,说:“不跟你这样说下去了。”
便跑出书店。 刘歌远拉住她笑说:“跟你认真的,让我送你……” 白芷不说话了…… “怎么这么倔强,还有点孩子气。”
刘歌远说。 “我考虑会耽误了你时间。”
刘歌远笑说:“不耽误,不耽误。”
白芷啐说:“这回真不理你了!“ 刘歌远又说:“说真的,很多事情有时候是自己考虑太多了,这也是不好的。你替我着想是好的,但我眼看着你这样辛苦,我不觉得难过吗?”
白芷说:“我不辛苦。”
她总是这样的语气,刘歌远很多事情也说过同样的话不止一回了。他郁郁地不作声了。 他这时发现白芷这女子不是个正常人,她缺点什么。缺的那点东西非常非常重要,就是不要固执,不要倔强。这是个天生和现代女人都不一样的,什么人会缺乏呢?傻傻的,难怪她总是自己承担着。 白芷向他脸上望了望,微笑说:“你一定不能理解。”
刘歌远突然把她向怀中一拉,低声说:“我知道,你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一定很想哭。才会变得这么不一样,我就是心疼你。”
她且不答他这句话,只把他一推,说:“我有点感冒,你别过上了。”
刘歌远笑说:“我也有点。”
白芷噗哧一笑,说:“别胡说了!”
她洒开了手,继续往前走。 刘歌远也和她一起往前走,她的一束目光直看前方,刘歌远也不说话了,其实他一直在看着她,并且向她微笑着。 白芷走着走着,就有一点定不下心来。 她心里终于有点动摇起来了,说:“那就坐你车走吧。”
白芷虽然心里起了动摇,刘歌远并不知道,他依旧有点郁郁的,让他理解成勉强了。 白芷坐进刘歌远的车,他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白芷有点疲倦了就闭着眼睛,两手合衣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刘歌远悄悄将他一件备用外套,想要替她盖上,她却惊醒了,见到他微笑说:“我怎么睡着了?”
刘歌远说:“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饿了没有。”
白芷说:“反正我也快醒了。”
车子仍在向前驶着,他因为开着车,没有回过头来,只回她:“冷不冷?”
白芷说:“不冷。这是在哪里?”
他温言道:“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了,再有两个钟头,可能就到了。”
刘歌远又说:“要是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白芷说:“我还真有点想吃甜品。”
他说:“好,我带你找甜品去。”
白芷笑说:“开玩笑的,不是很饿,这高速路上也没有甜品店。”
刘歌远说:“你想吃就可以。”
白芷说:“这样要多开好久的车。”
刘歌远说:“没事,想吃就吃。”
白芷说:“别闹了,一会到再买也行,不差这一会。”
刘歌远并不答话,把车驶入另一条路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开到商业街道,她又好气又好笑。 车子边开边看,有好几家可以选择,他将车靠路边停下,白芷坐起来,因为发髻微松,两鬓的散发纷纷垂下来,正要伸手去捋,他已经无限爱怜地替她捋上去。 甜品店都是女孩在选,刘歌远拉着白芷走进去。 一方一方的颜色都不一样,都是她素日爱吃的各种口味,吃在嘴里像奶茶里的冰,渐渐地融了开。 车子又继续往前开,渐去渐远的声音,满天的星光似乎都渐渐远去,惟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仿佛整个世界只余了他们这一部汽车,只余了他与她。 最后两个小时好像特别快就过去了,他们就到了,因为他要下来送白芷,他将车子停在靠边。 白芷见他神色疲惫,说:“你明天在走,晚上就住酒店。”
“好,我明天走,不过我明早要见你一面再走。”
刘歌远说。 白芷一步一步慢慢走,他看着她进去,她又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他也笑笑…… “回来了,去哪了?”
兴喜一听步子声音就知道是白芷。 “姐姐都回家了,我一个人空空的心情,也回去了一趟,你什么时候到的。”
白芷说。 “我到了一两个小时了,煮了稀饭,还炒了个青菜,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兴喜边说边给白芷盛了一碗。 白芷喃喃说:“真鲜,兴喜姐姐真好。”
兴喜搬来另一张板凳,让白芷坐下。 白芷问她:“你发小一定很高兴你回去?”
“氛围不是很好。”
“怎么啦?”
“她是相亲的,才半个月就结婚。”
兴喜说。 白芷吃惊,“然后呢?”
“你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
兴喜笑,“他老公就是怪怪的,我替发小可惜。”
白芷啜口稀饭,“相亲,不都是没有感情,很正常。”
“可是发小自己也很难受——” “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白芷不解。 兴喜发呆,“关键他老公也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整个婚礼很抑郁。”
“那你不是很尴尬,也不好说什么。”
白芷说。 “说真的。”
她放下碗筷,“发小,从小很优秀读书各方面都好,但后来没有上大学,也没有工作,我也不明白?”
“是,她早恋?”
“不是,她很文静的,小时候可漂亮了,不过到高中就长惨了。”
兴喜很是替发小惋惜。 “那可能和她自己有关系,姐姐你别难过了。”
白芷说。 “嗯嗯,不说我发小了,你回家怎么样?”
兴喜问。 “我……”白芷也不知道如何说起。